夜,已深沉,雾气环顾在湖畔亭周围的水域。

四个观云坊的弟子从桃花林外跑进林子,脸上都带着些惊恐之色。湖畔亭,坊主柳昭芸坐在亭中品茶,似乎等待着她们到来。四人跪在他面前,其中一人喘息道:“坊主,出大事了!”

“什么?”柳昭芸放下手中茶盏,看向众弟子。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缓慢而又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杨清师姐......被杀了!”柳昭芸皱眉,眼神凌厉起来:“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那弟子低头垂目,声音颤抖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们遵从坊主的命令追踪血迹,追到一户农家,发现里面住的是十三年前已死的白竹师姐!而那个贺小贼就被她所救!”

“白竹......白竹竟还活着!”柳昭芸喃喃自语,眼中闪过震怒之色,当年不是自己亲手杀了她吗......

“我们追踪到此处时,白竹师姐已育有一女,于是我们便想捉拿她们逼迫那贺小贼自投罗网,谁知他手里的那把剑极厉害,我们几个加起来竟也不是他的对手......连杨清师姐也死在了他的剑下!”另一名弟子补充。

“姓贺的绝非普通人,想办法再去监视他,至于白竹母女,暂且别管了。”柳昭芸冷静吩咐,随即又问,“那把剑是什么样子的?”

“剑柄呈黑红色,像是烧熔之物,剑身通体透亮如雪,剑刃锋利无比。”

柳昭芸听完描述点头,若有所思。这样的宝剑,绝非普通人能够拥有。多年前曾有幸听闻过一次武当派李曜掌门的佩剑是通体赤红,火光凛冽。难道说,这个姓贺的是武当派弟子?

柳昭芸心念急转,挥袖站起身,对几名弟子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众弟子应声离去。

待众人离去,柳言志缓缓从小道走近,“坊主,这件事该怎么做呢?”

柳昭芸抬眸看他,轻叹口气:“既然白竹师妹没死,那就由她去吧,我们不插手了。至于杨清,我必然是要为她报仇的。”

“坊主,”柳言志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把替贺允凡求情的话语说出口。“白竹师姐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她只是与男子私奔未果,罪不至死。你当年为何要痛下杀手,致她于死地?”柳言志忍不住问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她触犯了门规。”柳昭芸平静答道,并没有解释太多。

“门规?”柳言志有些茫然,继续问道:“我也算是触犯了门规吧,你为何......不杀我?”

柳昭芸盯着她,良久才缓缓说道:“你们不同。你是言志,是我救来的、养大的,我怎么可能杀你?”

柳言志怔住,好半晌,慢慢露出奇怪扭曲的苦笑:“这不同嘛......”

“是啊,这不同。”柳昭芸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旁人触犯了门规,我肯定会杀,但唯独你不行。”

柳言志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辩驳些什么,却终究闭上了嘴巴。“明日我便去鉴湖一趟。我几月前与艾溪在那游玩,发现了一个石门密室,结构特殊。或许能找到些线索。”柳言志说罢,忽地停顿了一瞬,复又问了那个迟疑了很久的问题:“坊主打算如何处置贺允凡?”

“先看着吧,暂时不会有什么打算。”

“坊主......”柳言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提出异议。

“对了,言志,我把这把剑给你。”柳昭芸从置放在石桌上的古琴里抽出破月剑递给他,叮嘱道,“拿它防身。”

“嗯......”柳言志接过剑,轻轻抚摸了一下,心中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把破月剑,似乎很适合自己。

树杈上,猫头鹰正瞪着一双绿瞳紧紧地盯着树下经过的二人。

贺允凡背着残阳剑,拖着疲惫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安若家的方向走去。安若害怕黑夜,她拉着贺允凡的衣袖,寸步不离地跟在贺允凡身边。贺允凡虽然喝得醉醺醺,但也没有甩开她的意思。

安若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二人一路并肩,走回了家中。

“娘亲——允凡哥哥来了。”刚一推门,安若就喊出声,声音甜腻。贺允凡微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安白竹从堂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允凡回来了,快来吃药。”贺允凡应了一声,往前走去。

安白竹耐心地看着他喝完药,随即开口问道:“你是为何会被观云坊的人追杀?她们为何说你是杀人凶手?”

“我没有想杀人......我只是不知道这把剑的威力......”贺允凡迷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的手。

安白竹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劝慰:“好啦,乖孩子,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她的声音温婉悦耳,仿佛是春风拂面,叫贺允凡烦闷的心渐渐舒展了一些。“谢谢你,安伯母......”

“跟我客气什么?”安白竹温柔的说道,“我们都是生死之交了不是嘛。”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像哄小孩子一般,柔声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贺允凡低下头,沉默片刻才说道:“月隐神教的人追杀我,我掉下山崖后被观云坊的少主所救。眼见观云坊的婢女要对她下杀手,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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