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房屋破败简陋,在寒风面前难以招架,风甫一吹过,便摇晃着发出“呜呜”的哀叫。
老亨利和理查德的住处就在剧场的后一个街口。
到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老亨利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塔尔斯,塔尔斯,冠着贵族的姓氏就这般嚣张。小孩能懂怎么写戏剧,不过又是贵族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当年我的剧上演的时候,那才叫座无虚席……”
老亨利翻来覆去叨念着几句毫无逻辑的话语,在有着百叶窗的木头房子面前停下了脚步,把手伸进大衣的兜里摸索着寻找钥匙。
理查德在他身后,双手环抱在胸前,搓揉小臂给自己取暖,脚在靴子里不安分地动着,试图摆脱方才路上跳进去的沙石。
“老家伙,你也配在这诋毁塔洛·塔尔斯少爷。”邻居约翰先生尖利的声音传来。
传闻约翰先生的年龄和老亨利相差无几,同样是五十出头,和头发蓬乱、胡子拉渣,天天没个正形的老亨利不同,约翰先生在打扮上要讲究得多。
他的头发几年如一日地向后梳,过量的发油让他的脑袋在阳光下锃亮锃亮的,络腮胡被修剪得整整齐齐,长度从未变过,怀里时常揣着一块边缘发黑的旧怀表。
隔壁这栋两层高的,由红砖砌成的房子归约翰先生一人所有,没有人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老亨利和理查德作为邻居,也只是知道他时常在半夜敲打东西,发出扰人清梦的噪音而已。
为了噪音的问题,老亨利快把约翰先生的门敲烂了。
几经“问候”,噪音依旧时常在老亨利睡梦中造访,两人也因此结了仇,见面就要相互挖苦讥讽一番。
“怎么,区区一个举止恶劣的贵族少爷,我还说不得了。”老亨利动作一顿,摸出了钥匙,头也不回地嗤笑一声。
“噢,你不知道吗?他现在可是个红人,是年轻人的榜样了。”约翰先生把身子往后一仰,夸张地挑起了眉毛。
理查德闻言,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约翰先生一眼。
“榜样”这个词汇似乎不曾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过,理查德得过且过的心态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原因,也是他甘愿跟在老亨利身边马首是瞻的最大理由。
老亨利将钥匙插进锁孔一转,门锁发出咔哒一声,风一吹,木门便咿咿呀呀地开了。
“那又如何,要是离了背后的家族,那个毛头小子和他的戏剧何以受到这样的追捧!”他直起腰板,提高了音量冲约翰先生道。
话音落下,老亨利抬脚跨进屋内,哐当的一声重重地把门甩上了。
“阿——阿嚏——”
准备跟进去的理查德碰了一鼻子灰,鼻翼因为发痒而煽动了几下,不待他抬手去揉,一个喷嚏猛地打了出来。
“还不快滚进来!”老亨利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
理查德上前转动仍在门上晃悠的钥匙为自己开了门,回身关门之际冷不丁地瞥见约翰先生阴沉的眼神。
他的视线聚焦在一旁关得严严实实的百叶窗上,眼睛里有很重的红血丝,配上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外表,让理查德想到了曾出现在黑市里的毒蛇。
察觉到理查德的视线,约翰先生牵动着嘴角,勉强地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冲他点了点头。
理查德紧了紧手里冰凉的钥匙,只觉得寒意渗到了心底,他低头错开约翰先生的眼神,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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