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蛰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显然没理解穆尧是什么意思,他细瘦的下巴抵在穆尧的手心里面,微微朝一侧歪了歪,表示自己的不解。

穆尧的手腕被他柔软的发丝擦过,有点痒,抬起另一只手在他脑袋顶摸了摸,顺便固定住,捏他两颊的手指用力,将谢惊蛰没有防备的嘴角捏开,随即用食指关节卡了进去,抵住牙冠撬开。

"别咬人……"穆尧声音带着点警告,预判了谢惊蛰的动作,谢惊蛰被他手指压住牙尖,往深处探去,擦过舌面的时候,让他不自觉地张开了嘴,避免更多的触碰。

穆尧坐在床边,弯着身子,而谢惊蛰蹲着,脖颈扬起一个紧绷的弧线,他衣服下肩膀单薄瘦削,一边领子有些低,露出筋骨的线条,拘束器有点松,看着有几分伶仃的可怜。

他原本垂在身边的两只手,不自觉地抬起去抓穆尧的胳膊,手指成爪,刚要碰到穆尧的手臂时,想到了穆尧半调笑半认真的警告,踌躇了一下,颤了颤,转而抓住了穆尧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

穆尧倒不太担心他反抗,他往谢惊蛰口腔里看去,小崽子长了一口漂亮的牙齿,整齐洁白,上面两颗犬齿很尖,真的像小动物一般。

里面的大牙看不清楚,屋子里面光线黑暗,穆尧犹豫了一下,顺着他的牙列,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一点一点摸索了进去,在每颗牙的牙面上停留了几秒。

嘴巴张开的时间长了,会有种窒息的错觉,嘴里面口水因为外物入侵而分泌,谢惊蛰无法控制地,用舌侧去推拒穆尧的手指,可柔软的舌肉如何能与坚硬的指节抗衡,谢惊蛰甚至能感受到,穆尧食指侧面的茧子,却拿他无可奈何。

他喉结上下不自然地滚动,颈侧紧绷,手还是抓上了穆尧的腕子,场面安静而诡异,罗悸眯着狐狸眼,手指夹着烟,若那不是穆尧,他甚至想吹声口哨,即便知道那是个小疯子,但谁也不能否认,这小疯子长得太漂亮了,工笔画一般的眉眼,因为窒息感而水光琳琳。

双颊眼尾泛起不自然的红色,喉头哽咽,唇角湿润。

穆尧的手指最终抵在了,谢惊蛰软嫩的牙龈上,才拿了出来,他手指刚抽出,谢惊蛰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嗓子因为干燥而阵阵干呕。

穆尧将自己的手指擦了擦,等他缓过这口气儿,就慢条斯理地道:"还行,没有蛀牙。"

谢惊蛰还没办法说话,一边的罗悸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当然看出来,穆尧此番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穆尧从前是第三十五军的军团长,但被关在这儿以后,信息的掌握程度远不如从前。

经此事变,他们经过诸多方面的斡旋,最终被关在观察所里面,而外面的各路怀着心思的人,全都渐渐浮出水面,各种势力纠缠在一起来,面对突然塞过来的谢惊蛰,穆尧对他的身份一直带着审视怀疑态度。

即便观察所的检查很严格,但若真是特殊途径,也不一定能完全严防死守,就拿军方情报部门来说,人的口腔牙齿是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

穆尧借着这个机会,将谢惊蛰一口牙齿都检查了一遍,通过触觉,确实是没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

谢惊蛰缓过来,警惕地两只胳膊撑着自己站起来,朝一边蹭了蹭。

"还真是个小崽子,一颗智齿也没长呢…… "穆尧看着谢惊蛰:"少抽烟,对牙齿身体没有好处。"他淡淡地接了一句,仿佛刚才的举动,真的是单纯地检查谢惊蛰有没有蛀牙。

"有火吗?"罗悸咬着烟屁股,含含糊糊地问谢惊蛰。

谢惊蛰扫了他一眼,从自己后腰处掏出别着的点火器 ,在掌心转个圈,朝着罗悸递过去。

罗悸接过来,将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将点火器在指尖颠了颠,颇为玩味地对谢惊蛰道:"看来你着实是帮那群东西赚了不少钱啊,连点火器都给你了?"

点火器是跟着三箱烟一起送进来的,谢惊蛰看到的时候 ,也觉得有些许诧异,看来穆尧说的是对的,这里的规则,有的是所有人的规则,有的是一部分人的规则,规则不是为了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而是为了让一部分人不安全……让他们深陷在危险中。

就如同穆尧屋子出现的针线,自己得到的点火器,危险的是其他人罢了。

罗悸将点火器把玩了一会儿,并没有还给谢惊蛰,而是视线和穆尧碰了一下,直接将点火器扔给了穆尧。

穆尧接过后,拉开抽屉放了进去,随着抽屉合上,他抬头对谢惊蛰很温和地笑笑:"戒了吧。"

谢惊蛰刚被无缘无故地戏弄一番,心头躁动,听了穆尧这句话,一抬眼,神情带着几分神经质的戾气,瞳孔颤了颤,随即平息了下来,但依然没有逃过穆尧的眼睛。

谢惊蛰歪头看了罗悸一眼,罗悸被他看得激灵了一下,却依然吊儿郎当地,刻意当着谢惊蛰的面儿,吹出一口烟气来,轻佻地挑衅。

"想问为什么他不用戒烟,你得戒吗?"穆尧察觉出他的意思。

"他是我的战友,你是我养的玩意……我不管他,但是我会管你,你得听话……"穆尧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谢惊蛰脸上的神色,但这次这小疯子掩盖的很好,甚至连眼神都没变,柔软的发丝蔫蔫巴巴地贴在脸侧。

穆尧自己都发觉出来,自己莫名其妙地恶趣味,好像面对谢惊蛰的时候,总是会强迫他完全听从自己,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情,但看着他心里不情愿,可却还要表面装乖地服从,确实能让他觉得快意。

当人拥有完全的掌控权时,一定会不可避免地生出恶意来,没人能够免俗。

维克多从谢惊蛰踏入监室的一瞬间,就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不爽的气息,进到监室后,谢惊蛰像是猫一样,"噌"地一下子窜到了自己的床上,随即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站在下铺,维克多都感觉到那股带着冰碴般的怒意。

等第二天,维克多发现谢惊蛰蹲在箱子边儿上,撕开卷烟的包装纸,将干燥的烟草,团了一团,在细白的掌心繁复的揉搓,揉搓了一会儿,打开手心,凑过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半张脸紧绷的线条稍微松缓了点儿。

自从那次去过穆尧那儿后,谢惊蛰好像产生了逃避心理,维克多发现他再没去过A区,就算在食堂碰到,也只是假装没看见。

这日,到了出监室吃早餐的时间,谢惊蛰神智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已经很熟练地从箱子里面翻出来一盒肉罐头,准备带到食堂里去配酸涩的黑面包吃。

维克多觉得要是自己得到了三箱罐头,一定会小心省着地吃,尽量多享受一段时间,而谢惊蛰却不是这样,他不仅对自己大方的很,对别人也挺大方的,至少维克多最近已经跟着他吃了不少肉罐头,吃到心里面愧疚的地步。

他小心翼翼地和谢惊蛰说的时候,谢惊蛰从餐盘里抬起头,脑袋上的头发还支楞乱翘,他颇为认真地反问:"肉不就是用来吃的吗?"

维克多被他的反问堵住了,只觉得小型的食素动物都有囤积食物的习惯,而谢惊蛰身上直白的兽性,更像是大型食肉动物,那种能吃一顿算一顿,之后能不能填饱肚子,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在谢惊蛰将罐头掏了一半的时候,桌子对面坐下来一个久违的人。

自从谢惊蛰跟了穆尧之后,好几次,米勒迦只是远远地看着谢惊蛰,唇角露出古雅矜持的笑容,那有深意的样子,让维克多每次都汗毛倒竖。

他脸上像是带着个面具,就连嘴角的弧度都几乎保持一样,可越是这样看起来规规矩矩,就让人觉得他精神状态的不稳定。

看到他的一瞬间,维克多觉得自己饭都吃不进去了,转头看谢惊蛰,却发现谢惊蛰的第一反应:是把放在餐盘前面的肉罐头,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维克多:???

米勒迦也注意到谢惊蛰的动作,他那双晶莹剔透的漂亮鸳鸯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惊蛰,随即略显傲慢地开口:"这等低贱的肉,我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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