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传来哗哗的水声。
许可斜斜地靠在浴室的门框上,手中拿着碘伏和外用消炎药,外加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自己的宽松衬衫。
徐卓三人送完了花束和材料就忙不迭地跑了,嘴上说是不打扰何队休息,但眼神总停留在许可的脸上乱转。
许可听完一哂,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没有想辩解的意思。
倒是何为的脸色十分明显地变了变,但终究没有开口。
剩下三人一阵懂了懂了懂了的狂点脑袋,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大门刚一关,何为那张苍白的脸上,刚刚对着徐卓他们的那副诚恳一扫而空,冷冷地瞥了许可一眼,转身就进了浴室。
“恩人,洗发露是不是快用完了,这里还有瓶新的。”
许可屈指扣了扣花纹精致的毛玻璃门。
里面的水声略微小了些,旋即又拧大。
许可没有听到回答。
许可挠着头笑笑,他似乎已经可以想见,浴室里何为那副淡然的眼神中,极为冷淡地睨向自己。
水流声不停歇地哗哗。
饱满湿润的水珠颗颗晶莹,顺着柔软的黑色发梢滚落,在何为如雕般完美的下颌线上,淌成一条细线流过他白皙的脖颈,乌黑双目潮湿氤氲。
水微热的温度刚好,劲练的肌肉让他的身形极为修长,手臂细腻的皮肤微微泛红……
打住。打住!
“咳。”
许可守着那完全模糊的玻璃门,差点一口唾沫把自己呛死。
脑补能力不受控制的肆意发挥,让许可有点懵神。
操,我是变态吗?
虽然从上次假寐发现何为在看自己之后,许可的心里就有了某些无法言明的情绪,但这么明显的意识到,还是头一回。
当从他在顶楼抱起何为,到把何为一步一步背到家中,两人极近距离的肢体接触之间,何为微弱的鼻息,轻轻地喷扑在许可试探的指尖,许可能确切感知到的他的心跳,紧贴在自己的后背,一下,一下。
在那一瞬间,许可的心里,某些奇妙的情绪也如湿润土壤中的菌丝般,开始无法抑制地滋生、蔓延。
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总对着个肤白貌美的细腰美人,即使是在生理上,也多多少少有点触动。
毕竟他许可寡是寡了点,但也不是戒断七情六欲的和尚。
美人他看得不少,谁能不喜欢美人。
……虽然这个美人,是个男人。
但是,男的,也,不是不行。
突然,作为一个单身快三十年的大帅哥,许可突然顿悟了当初舒朗对他说的那句话。
——许队,谈恋爱嘛,性别不要卡得太死。
温热的水汽丝丝从缝隙中钻出来,好闻的皂香味瞬间充盈许可的鼻腔。
橘黄色暧昧的光线里,许可心跳一漏。
好家伙。原来,我是弯的。
*
何为将水流调小,水汽蒸腾的浴室中,冰凉的镜面上结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领口三粒纽扣散开,白皙锁骨上的淤青隐约可见。任由一旁的水流作响,显然,他却毫无洗澡之意。
何为双手撑着洗手台的两侧,俯身掬起一汪水。
冰凉的温度袭面而来,刺激着他被疼痛占据的意识再次清醒。
“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沉吟道。
何为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用洁白柔软的浴巾擦净十指。
他的动作极为娴熟,一丝不苟地,像是每次收起匕首后,仔细擦去指尖沾染上的血迹。
那对如水的目光沉沉,极其狠厉的冷漠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水龙头拧紧,何为转身拉开浴室的门。
许可一米九的身高卡在门框里。
“洗澡速度挺快啊,何队。急什么。”许可抬腕看了眼表,“才用了五分钟。”
何为眉头微微一蹙,将掌心里的手机藏到身后。
许可略一偏头,由上而下的角度,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黑色的手机。
“有事?”
何为的语气淡淡,侧过身试图绕过许可。
许可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变了变,倚着门框的身子不动,只一抬长腿,硬生生就在门中央堵了一道。
“那小子谁啊。”
许可皱眉问道。
何为被他一腿堵了回来,索性后退一步靠上洗手台,他的脸色倒也不变,仍然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样。
“许可,这事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许可笑道,“怎么没关系?那毛子给你打到半死,要是当时我耽误一分钟,他就能杀了你。”
何为挑了挑眉,脸上不轻不重的有些嘲讽。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何为淡淡道。
“把我送回医院,让他重新杀死我一次。很容易。”
这下换许可惊到了。
不是。怎么回事。
我向是在吹嘘自己救你命的事儿吗?
现在的情形看,谁是祖宗谁是孙子,这还不明显?
“不是,何队。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可站直身子,灼然的目光看向何为。
他满腹不知从何说起的解释还没开口,却在对上何为冷淡目光的一瞬间,停滞在了喉咙眼。
许可瞬间脱离了刚刚的情绪。
何为的目光平淡,甚至有些狡黠。
电光石火之间,许可仿佛看明白了眼前的何为。
何为不是不知道许可的意思,而是故意偷换概念,意图是制造情绪矛盾。
将原本有关莫夏的问题,三言两语之间就转换成了许可的问题。
如果许可沉浸在“我和你说这个不是为了邀功”这个纠结之中,就会很快淡忘了提问的初衷明明是“莫夏是谁”。
极其巧妙的话术,用问题回答问题。
把想要避而不答的答案,又以矛盾的形式抛回给提问者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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