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的水溢了出来,南涔上身着被周易寒撕坏的T恤,下半身仅穿着底裤的没入水中。她觉得自己潜入了深海底部,强大的水压气场在对她进行挤压,以至于手腕处的伤口流血速度加快了。
割腕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有多疼。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有无数只的蚂蚁在对伤口进行啃咬,蛰疼了她,更像是要蛰醒她的冲动。
她双手抱着双膝,侧身躺在浴缸里,想要找寻一种温暖的方式死去。然而,却进一步地滋生出她的偷生之念。
她不想死。
她舍不得江临声。
她舍不得黎漾。
她舍不得…
这刻,她突然发现,对于这个她时常会厌恶的尘世,竟然存在着这么多的舍不得。
她突然笑了。
水波扯着她的笑容,拉出了奇形怪状,像是阴间的鬼魅出逃到了阳间,来对她的懦弱进行嘲讽。
水中氧气的稀薄,手腕处伤口的流血,让她感觉到一阵阵眩晕,她告诉自己,睡一觉,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就好了。
她不会再记得任何事情,任何人。她听不见他们的哭声,她会不留一点怀念的走上奈何桥,饮下孟婆汤,改头换面,重开一局。
然而,她听见了水咕噜的声音,接着是她自己时若有若无的呼唤:“砚歌。阿漾。砚歌。阿漾。”
随后,就是如同被遗弃在街边的孩子,恍惚地呢喃:“妈妈。妈妈。”
这些词汇在她的齿间来回,连成了那根救命的绳索。她缓缓展开身体,双手扶着浴缸的两边,撑着疲乏的身子,从水中钻出来。
她的血将水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她全身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
她几乎是从浴缸里面爬出来的,努力地扶着墙站起来,却因为全身软弱无力,头脑晕沉,又跌倒在地,努力试了几次,她仍旧站不起来。她双手带动身体向门边爬去,就似那只会蠕动的爬行动物,一路上的血迹流落,都是她在努力的逃脱死亡的追赶。
到了门边,她双手撑着墙,努力地坐了起来,抬手费力地打开了门。
她看着南怀远,眼角挂着泪,乞求:“救救我。我不想死。”
她的声音像是从深海底部,穿越了层层阻隔传回地面,是那般地小声无力,却又不失穿透力。
南怀远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将她抱起,一路跑着走。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五十多岁的年纪竟还可以健步如飞。
到了车库,他将南涔放进后排座位,泪落在她的脸上:“囡囡,你一定要撑住。爸爸这就带你去医院。”
说完,不忘拉过衣袖绑在她的手腕上,防止它更快的出血。可惜,她割得太深,血很快浸透了衣袖。他一路超速,开进了距离会所有半个多小时的一间私立医院。而江临声的车恰好在路上与他插肩而过。
他抱着南涔,一路跑进医院,哭着吼道:“医生,医生,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医生与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他将南涔放上去,扑通一下跪在了医生面前,拉着他的衣角:“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不能死,她才十八岁,她大学还没有毕业,她还没有结婚,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过。她真的不能死。”
医生将他扶起来:“先生,我们会尽力的。”
南涔此时已完全陷入昏迷,她的气息时弱时强。南怀远一直拉着她的手送到手术室门口。当他要松开她的手时,南涔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突然很用力地很用力地握住了他。不多一会,便又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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