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未到辰时,天色刚亮,各个官员准时到达太守府前的官衙,静候新太守烧的第二把火,昨日里拆除的格子间,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整个官衙的办公环境焕然一新。

众人战战兢兢的、严阵以待的立于府衙大堂,唯恐第二把火烧到自个儿身上。

哪知阮籍不紧不慢的准时到达,听完各位僚属一本正经、中规中矩的汇报工作,与昨日里自己掌握的情况大差不差。

然后二话不说,大手一挥,率领大家去马棚牵上各自的马匹,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汶河边走去。

昨日勘察地形,此处河床较高,上游的水被郑氏领地内的东平湖蓄积,枯水期若要开坝放水,灌溉田地,得给郑氏交上一大笔银子。

一年到头忙忙碌碌,最终的收成除去赋税徭役,入不敷出,水源的问题不解决,人越勤快,欠的银子越多。

所以平民老百姓宁可做些小生意,或者农闲时外出行乞,也不愿种田,良田荒芜越来越多。

天长日久,这里只有出的人,没有进的人,能外出谋生的都背井离乡、常年不归。

好不容易来一个外地人,雁过拔毛、在大家眼中成了待宰的肥羊。

所以那日店里小二一番询问,确定阮柳二人短期游历,便下手用一头瘦驴换掉了他们的好马。

他们之所以没有太贪心,是怕阮柳二人没有代步的蹉跎不走,能早点打发了事,以免夜长梦多。

满大街的青年劳力游手好闲、被人视做乞丐,偶尔干点打家劫舍的小勾当,但乡里乡亲的,也从不将人逼上绝路,当官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处理这等偷鸡摸狗、抢点小钱儿这类小事。

没油水不说,还浪费时间,进了牢狱还得管口饭吃,所以他们当日才肆无忌惮的不怕柳飞侠告官。

有点家底儿的视穷人如洪水猛兽,严防死守,先下手为强,饿肚子的盯着有钱的,目露凶光,打家劫舍。

天长日久、政令不行,这里进入了互坑互害的恶性循环。

仓廪实而知礼节,在吃饱肚子与当个好人之间根本没得选。

当日没有当场责罚乞丐和黑店里的人,阮籍也是出于这番考量。

如果能在吃饱饭的前提下,大家都想做个好人,既然出手,就要找准问题根源所在,否则乱打误撞瞎折腾还不如骑驴喝酒去。

“大人请看,前面就是汶河河道。”张主簿指着远处大片干涸的河床说道。

“现在是冬季,正值枯水期,是修挖河道的好时节,等春季来临,刚好能赶上灌溉春耕。”

“郑氏有着最大的蓄水湖,借此狂拦银钱,只怕我们此举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赵长史在一旁提出异议,谁不想在任的时候做出点政绩扬名立万,名流千古?

奈何世道如此,连曹魏皇室都身不由己,一介小小地方官,又能有多大能耐呢?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保住饭碗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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