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群臣,完颜亮开始寻找,寻找出一个能真正说服百官,令百官心服口服愿意迁都的人。
毕竟,人心这个东西太重要了。
最后,完颜亮的目光落在了安维轩的身上,“安尚书,你来说说朕的迁都之议,是对与不对?”
听完颜亮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维轩的身上。对于安维轩这个宋人能做本朝的礼部尚书,所有人心里并不惊讶,皆竟在绍兴议和之前,金国扣留宋使迫宋使在金国为官的便子数不胜数,前几年被杀掉的王伦,更是个典型的例子。
被完颜亮点了名,安维轩迈步出列,作礼的同时只问道:“陛下着臣来议这迁都一事,却忘了臣是宋使的身份,臣提出的建议,陛下能信?”
“陛下,这位安大人是为宋人,宋人虽奉我朝为上国,表面上恭恭敬敬,然心中难免揣有祸心,所以此人之言不能信也。”见完颜亮唤安维轩出来应话,萧玉心底愤怒再次奏道,末了又加了一句:“陛下若信听此人之言,悔之晚矣。”
自己一没给他载有颜色的帽子,二没挖他家祖坟,这萧玉对自己的成见怎么这么深?安维轩有些无语。
听萧玉这么说话,完颜亮笑了起来也不接萧玉的话,向安维轩命令道:“那你便站在反贼的立场,推演一下,看看朕若不迁都,我大金国会如何?”
心中明白得很,完颜亮是教自己来说服朝堂上的百官,使之心服口服甘心情愿的接受迁都。
停顿片刻,安维轩拿出了历史上的老论调:“燕京地处雄要,倚山之险,南控江淮北连朔漠,若坐堂隍,储视庭宇,本地所生,人马勇劲。以西有居庸、古北、松亭、榆林等关,向东有山海关,东西千里,山峻相连,近在燕京,易于据守。
安某若得一镇之兵,派驻军山海关以拒辽东,使辽东之兵不能入内,再分兵南下平江淮据河南,西出函谷占关陕,不期数年大事可成。”
这几句话正说在完颜亮的心坎上,完颜亮为何在继位之后大杀宗室,还不是怕宗室们拥兵造反,只要将山海关以北的辽东走廊控制住,便是上京会宁府的皇帝以正朔自居,不过是喊两句空话罢了,想入主中原先过了山海关再说。
况且,中原的人口不知是辽东的多少倍,工匠也是不知是后者的多少倍,税收更是不知多了多少倍。
体量相比之下,上京会宁府所谓的正朔,则沦为极北苦寒之地的边远政权。
“卿分析的极为有理,自古以来,无论是魏晋还是南北朝,抑或是隋唐,都是先北后南控中原以得天下,汉唐更是控幽云以得辽东。”
完颜亮赞赏的说道,紧接着目光扫过群臣,语气变得森然起来:“殿中诸卿不知燕地据险者怕是寥寥,却仍反对迁都,除了抱残守缺的守旧者,抑或是尸位素餐之人,余下的朕只能以心存异志来揣测了。”
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只教殿中反对迁都者心中俱是一惊,生怕被完颜亮视为心存异志之人,俱忙拜道:“臣等愚昧,今听陛下言大彻大悟,愿随陛下迁都。”
终于解决了迁都这块心病,完颜亮心底无疑是高兴的。
对于萧玉无故的连番攻击自己,安维轩本着睚眦必报的原则,不介意插把刀子,待百官起身后,与萧玉说道:“依陛下言,萧大人反对迁都,是属于抱残守缺还是尸位素餐的,抑或是心存异志乎?”
“你……”
被安维轩奚落,萧玉怒不可遏,又不知道如何辩解。
听安维轩奚落萧玉,百官中立时传来笑声。
这边安维轩刚奚落完萧玉,却见有个三十岁的官员出列,只对安维轩说道:“听闻安尚书是南朝的探花郎,想来诗词经义无所不通,那在下想向安大人请教些学问,还请安尚书释疑解惑。”
听言,殿中百官立时来了兴致。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皇统年间的状元,以学识渊博闻名。而北朝的状元对擂南朝的探花,乍听就教人觉得有看头。
而安维轩心中明白得很,这金人官员明说是请教自己,实则是要考校自己学问,而安维轩最烦的便是所谓的经义学问,愕然间只说道:“请教实谈不上,互相学习罢了。”
就在那金人官员欲开口考校的时候,安维轩再次开口:“在安某看来,诗词曲乐,不过是为消遣的小道,实登不得台面而明经墨义,不过是获取功名的敲门砖罢了,约束道德尚可,与治国之道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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