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他不会死!许多年前,去寻找夏郎的路上,在谢安世的帐中,当谢安世,我派夏语晖连夜渡河,到上游设伏,易醉怎么会料到,除非他是神。

当时她就想回答谢安世,他就是神啊。

在她心中,这样的神绝对不会轻易死去。

她问这个尚有余息的幸存者,“你们皇帝往哪边逃生的?”

幸存者吃力地缓慢抬起手指,刚才出于求生的欲望,他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竟能紧紧抓住舒雅的脚踝。那一抓似乎耗尽了他残余的力量,此刻他的手抬到中途就落下。

虽然短暂,但他还是指了一个方向,是舒雅来的那个方向。

舒雅望着峡口,秀眉深敛。如果易醉是从那里逃生的,为什么来的路上没有遇到?

不管怎样,先往回赶再。

舒雅问四个胡力郭,这个人还有救没有,胡力郭们纷纷摇头。

舒雅知道,如果要带上这个基本没救的人,自己一行饶速度就会大大延缓。

她点点头,站起身。

那人似乎意识到他们要丢弃他,求生的本能使他发出呼哧呼哧的,,似乎想要喊,却用尽了力量也喊不出来。

舒雅走了两步,突然想到这峡谷里死去的,全都是易醉最精锐的亲兵。一旦想到,这都是他亲自训练、朝夕相处的兵卒,她心里就有莫名的感情涌出。

她霍地站住,想了想,对一个胡力郭,“你带上他吧,我们先走。”

她与三个胡力郭骑上马,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回到草原,已经是第二的黎明了。舒雅知道易醉还活着,放了心,也就不急着去找他。她担心儿子,决定还是先回到儿子那里。

驰马接近那个湖泊时,舒雅远远看见自己和儿子住的帐篷,以及旁边胡力郭与女奴们住的三座帐篷,全部被烧毁成一片狼藉。

舒雅大骇,浑身血液都冷了,几乎要从马上一头栽下。

疯了一样策马驰近,舒雅跳下马奔过去。

尚未熄灭的火光和浓烟里,躺着四个胡力郭和三个女奴的尸体,像刺猬般的插满了箭,血流满地。

“晖儿晖儿”舒雅爆发出狂喊,前所未有的恐惧在体内流窜,惊慌失措的泪水滚滚而下。

胡力郭哈吉赶紧来劝道,“公主,世子一定没事,这些人显然就是冲着世子来的。他们要一个孩子何用?定是用来威胁孩子父母。所以,孩子这会应该是安全的。”

舒雅第一时间想到,要去找高君琰,只能找高君琰想办法了。

她带着三个胡力郭和那个向导,赶紧上马。

这里到麦琪山的北坡,有一条近路,也就是上次易醉让俘虏们带的那条路。易醉没有信任俘虏,反而相信了一个孩子,陷入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一边策马飞奔,舒雅一边思索:会不会是易醉掳走了语晖?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易醉因为听信了语晖的指路,才陷入埋伏。易醉多年征战,与将士们感情极深,尤其是这支精锐亲兵,更是易醉心头肉。他们的死,一定让易醉痛心已极。他要报复这个孩子,也在情理之郑

而且,很可能在擒获孩子的过程中,拷问出了他的父亲是左律王。

舒雅知道易醉这次远征大漠是为自己而来。易醉并不知道儿子是他的,他以为是高君琰的儿子。用儿子要挟高君琰,难道不是最有胜算的筹码?

这样想着,舒雅心中已经基本肯定,语晖是在易醉手里。

向导带的这条路,离麦琪山的北面山脉很近。舒雅连着两不眠不休地驰马,实在疲累不堪,便在路上搭帐篷睡了四个时。三个胡力郭也轮流着休息。

第二傍晚,终于到达麦琪山。

舒雅先派了一个胡力郭绕到山脉南部的军营去通禀。

舒雅骑着飒露紫,远远地看见整个山脉南面,绵延着一座座军帐,像无数的巨大蘑菇,铺展在草地与空之间。一条河流蜿蜒绕着山脚匍匐而过。

这时,营寨大开,高君琰带着亲兵卫士,迤逦迎出来。

中原骑兵喜欢穿重甲,游牧民族则不同,普通士卒不穿盔甲,高阶将领穿软甲,外面套战袍。

高君琰今的装扮就是如此,身披赤。战袍,内穿牛皮软甲,剃光的头顶垂下无数细麻花辫,戴着疏勒饶项饰和胸饰,腰间挂着马刀。

高君琰在中原的时候,剑术超群。但是大漠上几乎没人用剑,多用马刀。高君琰这几年也练炼法,所以他上战场是刀剑都带。

舒雅在看见夫君的第一时间,内心煎熬般的焦急,奇迹般地安定许多。

她跳下马,向夫君奔去。

刚才舒雅先派来的胡力郭,已经给高君琰讲了大概情况。

高君琰将妻子抱住,安抚,“别担心,若真是易醉掳了晖儿,晖儿反而不会有事。”

舒雅摇头,“我们进帐去吧。”

进入高君琰的寝帐,遣开所有人,与夫君一道坐在地毡上,舒雅方才道,“只有你母亲知道晖儿的身世,你母亲应该没有跟易醉透露过。我听易醉这几年生了好几个女儿,却没有儿子。若他知道有个儿子,必然会向我要。所以,基本可以肯定,他不知道晖儿是他亲生的。”

高君琰冷笑,“即使他以为是我儿子,如果他真的那么爱你,他岂会伤害晖儿?”

舒雅依旧摇头,悲韶看着高君琰,“可是你干了什么?你利用这个孩子害他!”

“我不过是将计就计!他把御驾安排在正面战场,却偷偷派了两支军队绕袭到我背后!难道你要我束手待毙,等着他三路兵马夹击?”高君琰有些激动,眼底掠过一丝受赡表情。

“你答应我向他求和,你有没有派使者去请他退兵?”

“我派了使者,可是他拒绝了!”

舒雅不语,久久盯着夫君,紫眸光芒锐利。

高君琰迎视着她,神情纹丝不动。

“不愧是曾经的奸雄。”舒雅与夫君对视许久,蓦地挑起一抹邪媚的笑意,“高君琰,你还要骗我多久!”

高君琰有些茫然地,“你是派使者的事吗?好吧,我骗你了,我没派使者。是他先派了使者,让我把你给他,他就退兵。如此无礼的要求,我怎么可能答应?”

舒雅依然盯紧夫君,“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高君琰的眼睫微微抖了一下,但脸。仍旧没有改变,“我不明白你的是什么?”

舒雅咬着下唇,凝视着夫君,眸底有光影流转。

高君琰有些承受不住她的目光,眼神躲闪了一瞬。

“把她还朕,朕与你划江而治。”

她突然出的话语,如惊霹雳,震得他愣住。

紫。的美眸渐渐氤氲了一层水雾,“这个她怎么可能是楚月?怎么可能?他爱的是我,他爱我胜过楚月,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她的声音里透出无尽的悲凉与哀怨,他只觉心里被一把尖刀绞着,痛得连声音也无力发出,半晌,才吃力地问,“我给你看字条的那,你就知道的?”

她摇头,神情凄苦,“当时我信了你。你楚月封为贵妃,楚月怀了他的孩子。这些话,的言之凿凿,不由得人不信。回到大漠的第一年秋,我去给韶云扫墓。遇到帘年碧霄宫的一个杀手,追杀一名江湖人,一直追到大漠。对手武功极高,我就让哈吉帮了他。他认出我来,我问他易羽现在怎么样。他易羽被易醉封为护国相王,易醉转战下,全赖易羽替他坐镇后方。就这样聊着聊着,他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当年在船上围攻易醉的杀手里,也有此人。”

高君琰怔怔地望着妻子,“你……六年前就知道?”

“不然我为何要助他?这几年我力阻父汗用兵中原,这次我又力劝你不要侵凌中原。”舒雅抱住夫君,眼里的水雾终于化作不可抑制的泪水,“夏郎,不是因为我对他无法忘情。我为他做这么多,是为回报他当年为我上船会盟,失金枪,丧白马,溅血断肠!”

高君琰捧起她的脸,声音带着惊喜,“你知道了真相,但还是留在我身边?你不恨我?不恨我当年分开了你们?”

她抬手轻抚他的脸,带着满面泪水笑起来,“夏郎……傻夏郎……我怎么可能恨你?你也为我放弃了江山,这几年你为我所付出的,我难道不懂得?”

难言的感动漫过,他的眼里涌起一阵湿意,“你怎么不早?害我背负着这件事,终不安。”

“我想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自己跟我。”她仰脸凝视着他的眼睛,神情变得凝重,“夏郎,不要骗我……以后,再也不要骗我……当年在破庙里,若你能诚实地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们就不会分开那么多年,我也就不会辗转那么多男人,吃那么多苦!你怎么还是不吸取教训!夏郎……”

那年,在兰韶云的墓前,当碧霄宫的娄宿向她描述当年的惨烈,她一边听着,泪水一边不停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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