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府中殿的亭子……
程东俊挑了挑眉,确认性问道:“死了?”
“对,那两个死士仿佛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逼问……”宋士志摇了摇头,又说:“王爷,如今这关外出现死士的踪迹,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势力在暗中涌动,而且近日达亓大台吉东山再起,朝中上下并不太平,属下实在是觉得,此行您和程兄前去达亓,就犹如龙入浅滩啊!”
“倒也未必,”程东俊有些淡然道,“慕国三军之一的边城军仍戍守在关外,此番虽然是以身涉险,但是我们倒也不是半点退路都没有……如今的情况非同小可,不入虎穴便焉得虎子,我们不知道对方下一次动手会是在什么时候,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对方的目标不外乎就是针对玉王爷,所以以身涉险必定是难免的了。”
夜轩之低了低眉,沉默了半顷,说:“此番前去,也如同是奔赴一场赌局,如今达亓国的大台吉已是死灰重燃蠢蠢欲动之势,按照和钟离赤羽的秘密约定,在两国利益来往一事上我们退让一步,他助我们一臂之力,以大台吉为诱饵引出慕国中潜伏着的叛国分子……”
“而在这件事情上,”程东俊接着他的话说:“中间作为衔接点的那个人——杨千万已经死了,如今大台吉东山再起,一直虎视眈眈的祁王会顺势而为,对他而言,此事不过是再换一个中间人,但是选择这个中间人的权利,却到了大台吉的手里。”
宋士志并不明白,追问:“为何呢?”
夜轩之:“大台吉与祁王相通的这些年,杨千万作为一个关键人物,始终与大台吉之间保持着密切而坦诚的交易关系,祁王对于大台吉来说,只是这场交易背后的一个推动者,推动者的立场就是这场交易他可以随时开始也可以随时停止,事情发生突变时受到损害的不过是为他做交易的其他两个人,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台吉相信的是正在与他做交易的人,而不是这场交易背后的推动者。眼下的情况是,大台吉和祁王都是各怀鬼胎实力不可小觑的两股势力,而作为他们衔接点的那个中间人,便成了我们采取行动的关键所在……”
宋士志恍然不悟,眼神亮了起来,说道:“原来王爷费心安排程无一事,是为此所用,可是,如今杨府败落,程无他又如何能得到大台吉的信任呢?即便是得到了他的信任,祁王又如何能相信他们呢?”
程东俊轻笑,答:“祁王不会相信他们任何人,他相信的是自己所看到的,对方现有的势力能为实现他的野心所带来的利益有多大,至于程无,大台吉看到对方给他所带去的东西,自然便会相信了,今日发现的死士,便是这一切的开端了……”
宋士志一惊,问道:“莫非,这与我们那日从杨府井下搜出来的那道密令和令牌有关?”
“杨千万在边城一方独大多年,暗中又有祁王这座靠山,可谓是权势滔天,像他这样老奸巨猾的人,在替祁王卖命的同时,肯定会想尽办法保全自身,他手下养了一批人,十多年来只对他一人惟命是从,从前几年开始,执掌黑手令的杨硕也能够调遣这批人,他们便是今日宋兄手下所发现的——杨千万的死士,死士只认黑手令,如今,这道令牌已经到了程无的手里,”程东俊站到廊外,对着青天轻轻叹了一口气:“纵然万劫不复,千丝万缕,都只在他的身上了。”
此情此景,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一个人——官堇年。
官堇年,兵部尚书官锦长子,安庆公主的夫君,夜轩之和程东俊昔日同僚,慕国徽义三十七年,为慕国太子绫王手下,牺牲于战乱,年仅三十三。
那日程东俊送走程无,也正是想起了官堇年。
当年,绫王已固为太子,后在长平之战中,受帝王之命成为龙骧铁骑的副将,那时候,官堇年才是龙骧铁骑的主将,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名。
至于身为皇子的夜鼎之和夜轩之,他们曾经都只祈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至于谁人为王并不重要,但是先帝心思难测,官堇年战死之后,一连起了绫王受罚、换储之争、祁王势起几件事,如今回头细看,掀起当年那场宫廷风云的正是最后收益最大的那个人——祁王,而当年最英勇善谋的官堇年,成了皇室之争中一件无辜的牺牲品。
夜轩之站起身来,与程东俊肩并肩站着,声音低沉而坚定有力:“我们曾经无比信仰的人,功成身退了,如今,这天下苍生,便成了我们的责任。”
他们最后悔的,是那长平之战,他英勇就义的时候,他们没有在他的身边。他们本可以,但是却没有。
……
“殿下!”一个叫声打破了三人的沉默,顾知顺着石道向这边疾步走来。
“何事这样慌张?”
顾知有些吞吐:“是阿时姑娘,她……”
夜轩之眉头一皱:“安儿怎么了?”
“爬到屋顶上去了,半日劝不下来……”
程东俊无奈:“这才半盏茶的功夫,怎么又爬到屋顶上去了?”
夜轩之转过身,对宋士志说:“宋将军,今日便到谈到这儿了,边城接下来的事情,便交托于你了。”
宋士志拱手:“放心吧王爷,属下定当全力而为!”
“东俊,你送一下宋将军,”夜轩之暗自叹了一口气,转向顾知说:“走,带本王去看看!”
后院,膳房外。
阿果心急如焚:“阿时,你赶紧下来,等一下摔伤了,王爷可要责罚我们的!”
“再等一会儿嘛,阿果你要不要上来,这小猫儿好可爱啊啊啊~”安时看着那堆小面团似的小猫咪,心都要融化了,“大宝和小宝真给力,我现在有一堆小猫咪了哈哈哈!”
阿果挠头,“这大宝小宝也真是的,哪里的地儿不好找,偏偏在这屋顶上生小猫!”
安时坐在大树干上,抱了一个花色的小猫咪在怀里抚摸着,对树下的唐果说:“最近天气那么热,这地儿刚好又在大树底下,在这角落里也算是遮风挡雨,顺着道儿还能爬到膳房里,大宝小宝可是选了个好地方!”一边说一边又俯身去拍大宝的大脑袋儿。
这时,夜轩之和顾知顺着回廊往这边来了,膳房里正在准备晚膳,围观的几个下人纷纷行了礼退开了去,唐果行了礼,退到了一边,和顾知对视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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