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卓梁遣退了周廷之后,让诗祺跟在他与曹舒的身后去到她此前修习琴声之所。
虽是同一曲目,但曹舒闭眼聆听后还是分出了不同,而齐卓梁前身是吉他社社长,此自然也难不倒他。
诗祺姑娘既是排除了嫌疑,齐卓梁亦没有再留她的道理。而此事既知是寒衣门所为,亦知晓此时与官出尘有关,便不是无迹可寻了。
“官出尘?”
回王府的路上,曹舒听了齐卓梁转述皇上的一番话,至官出尘时她眼中骤然一亮,继而坚定道,“不可能,不会是他。”
“恩?你认识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了这一号人物?”
曹舒点点头,“他就是那个雪梅莊的庄主啊,那天我对上对联进去见了他一面。他已经是年近四十的男子,虽相貌清俊,但绝无那人般有仙气!”
“许是他的弟子。”
“不像,”曹舒再次摇首,关于官出尘的故事仍旧萦绕在她心间,他无道理会编出这样个故事糊弄她,“他已在雪梅莊的石屋里闭关了十二年,此间再未出去过,已不关心江湖上事情多年。便是连寒衣门被灭都是这两年他才听闻的消息。”
齐卓梁沉吟片刻,对曹舒的话还存有疑惑,“但父皇说世间除却官出尘,再无人能弹奏出择人而伤的琴声。”
“……对了!官出尘说他在雪梅莊等的是他师妹,既然是师妹,她许是也会弹奏此琴呢!我想想……那日在石屋内我有看到他师妹的画像,一会儿回府我将她画出来给你看看。”
“好,”齐卓梁点点头,“现在太晚了,明日我们先去拜访一下雪梅莊庄主吧。”
“也好,先去探探他的口风。”
却说在齐卓梁将皇上背至乾坤殿时,顾温文趁着众人注意力皆在皇上身上,便独身一人去寻那白衣人。不曾想那白衣人竟好整以暇地坐在无人走至的皇宫最东面的桦树林的树枝上,确切来说是在等他。
“阿弈,你来了。”
那人见着顾温文,从桦树上翩落而下,浅笑着看向顾温文,好似他们一直便这般亲昵。
顾温文的脑袋嗡嗡发着闷疼,迟疑但却肯定地唤出了眼前人的名字,“阿淙。”
那日官出尘的笛音好似一记冲力很大的巨浪,将他那些蒙在记忆上模糊了记忆的灰尘冲了去。昏迷了一夜醒来后,他便忆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孤儿,三岁那年被寒衣门所收留。五岁时与同是孤儿的阿淙一道拜了寒衣门左护法濮阳凌风为义父,随他姓濮阳。至十四岁时,寒衣门招致了灭顶之灾,义父带他们杀出重围,可他中途与他们失散,头部首创时失了忆后被章道安所救,便又起了顾温文之名。
这些年他都努力寻找着失去的记忆,待那些记忆回笼后却又让他无所适从。
寒衣门与朝廷有着血海深仇,他受了寒衣门之恩,却转投康王麾下……但章道安对他也有救命之恩,康王对他亦有知遇之恩,一时之间让他难以舍取。
昔时他与阿淙最为亲密,但如今他只凝眉看着眼前人,再找不到昔日的半分熟稔。
“少主知道你还活着他很是高兴。”
倒是濮阳淙故作亲昵地拍了拍顾温文的肩膀,他明明是男子,穿上女子衣裙却一点也不违和,容貌更是清俊出尘,宛若蓬莱仙客。也难怪曹舒明明听过他的琴音,却无法将弹琴之人与吟绿阁的男子扯上关系。
“义父也还好么?”沉默了许久的顾温文终是开口道。
“你若惦着他,就随我回寒衣门看看。”
顾温文剑眉微蹙,濮阳淙故作出的亲昵让他稍感不适,“我公务在身走不开,你此次入宫要做什么?为了复仇?”
“难道不该么?你这是执行公务来了?”
濮阳淙缓缓笑开,这笑容便是男子也可轻易迷得,末了他又一敛脸上的笑意,变脸犹如翻书,狠声道,“也不怕说与你知,老门主在世时一心只为辅佐大齐,可最后却落得个什么下场?如今少主掌门,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搅乱整个大齐,要让那老皇帝痛苦地看着儿子一个个自相残杀,末了再由我寒衣门收拾残局,另立新主。”
“冤冤相报何时了,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你带我去见少主。”
濮阳淙冷笑了一声,“你还当少主是围在你身边转的十岁小童?待你真心愿意回我寒衣门时,便是你与少主相见之日。”
“少主的意思我已传达,如何选择便看阿弈你了。但我还想劝你一句,人不可忘本,莫要忘了门主和师父对我们的栽培。”
濮阳淙最后望了顾温文一眼,将身一跃便消失在桦树林里。
单是杀死一个老皇帝,他们少主如同探囊取物,但他要的是杀人并且诛心。
濮阳淙走了许久后,顾温文方收整好心情走至人多处等着齐卓梁从乾坤殿出来。
两边都有恩与他,他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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