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门?”
章道安给的大齐山河志里好似有提过这个被灭了的门派,但也仅仅是数语带过,齐卓梁并不甚清楚。
“那时你尚年幼,应是没什么印象了。”
皇上叹了口气,挣扎着要从榻上坐起,齐卓梁连忙从地上爬起搀了他一把。
“十年前,寒衣门的人杀死了嘉熙,朕震怒之下派十万大军清剿了寒衣门。但在那次清剿中,寒衣门左护法带着寒衣门少主以及他的两个义子杀出重围,此一直是朕十年来的心病。但这十年来他们好似从世上消失了般,不曾再有过下落,如今终也是要出现了——”
“既是十年不曾有过下落,父皇怎知是寒衣门回来了?”
“朕中的是音毒吧?”虽不曾听到章道安的诊断,但皇上对自己的身体却甚是了解,亦或者说他对此症状颇为了解,“这世上能弹奏出择人而伤的琴音的只有一人——寒衣门右护法,官出尘。此人于十二年前隐居避世,不曾想竟又出世了……咳咳咳……”
皇上说着又剧烈咳嗽了起来,肺腑本就受着伤,经他这一咳又咳出了血来。齐卓梁不避污秽一手为他抚着背,另一手则去接他吐出来的血,本就渴望着父爱的他在这一世却因为失察几欲丧了这一世的父亲的命,这让他自责不已。
顺了口气,皇上又接着道,“朕现在只怕朕的皇子中有人与寒衣门的人相勾结,此次宫宴事件朕相信不是你。毕竟朕已经口头承诺要将皇位传与你了,你没道理、也不傻,会在朕下旨前先结果了朕吧。”
皇上像寻常父亲般开着儿子的玩笑,却开出了一股凄凉来,他也只敢凭此来排除齐卓梁的嫌疑,而非亲情。纵然他有众多儿子,可能与他真心交与的也只有他的大皇儿嘉熙,即便他吃喝玩乐,不好诗文武学,但他是真的将他当成了一个即便他做错事也能包容他的父亲。
他知道他诛了一个历代效忠大齐的江湖门派,但他并不悔为儿子报仇。
“待明日早朝朕便立你为太子,在朕死后,你定要将大齐守护好,不让它毁于寒衣门之下。至于你的兄弟中若查出谁勾结寒衣门的人,若知悔过的便放他一条生路吧,如果不然,格杀勿论。”
“儿臣遵旨。”
齐卓梁一一记下,不多时便有脚步声在外头响起,紧接着便传来周廷的声音,“启禀皇上,卑职在浣衣局发现了诗祺姑娘,她被人打晕,被卑职将将救醒,皇上可要传见?”
皇上微一抬手,朝齐卓梁低声道,“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办吧,今日虽是琴师,但他身后的却是整个寒衣门,切勿打草惊蛇。你退下吧,朕乏了。”
“是,儿臣让章先生入内再为父皇诊治。”
“咳咳咳……好。”皇上已对自己的身子不报希望,但也没有回绝齐卓梁的好意。
齐卓梁扶着皇上躺下便告退而出,而殿外围满了他所谓的兄弟们,他视线一一掠过他们的面容,想从他们面上看到一丝蛛丝马迹。到底谁才是勾结了寒衣门的人,将寒衣门的人安排进宫宴的?
但除却齐向明与齐宸旭,余者众人他皆看不出多余的神情,果真是在皇室中修习了一辈子勾心斗角功课的。
“章先生,你这阵子就留在皇宫里为父皇调理身子吧,务必要尽你最大的能力将父皇医治好来。”
他率先对章道安说完方又看向众兄弟,“父皇不喜嘈杂,诸位皇兄、皇弟们请回吧,这件事是何人所为父皇心中已有论断。五弟若还有异议,明日早朝可参我一本。”
言罢他也不待众兄弟反应,率先朝御花园方向走去,并示意周廷带着诗祺跟上前来。
一转到御花园内,他便看到曹舒坐在玉燕亭下的石凳上翘首盼着他。而曹舒亦当即看到了他,便起身朝他走来,面露急色道,“怎么样,父皇没事吧?”
齐卓梁蹙了蹙眉,不满地握着她的手将内力渡给她暖手,“手炉呢?怎么又忘了……”
“刚刚那么着急的情况下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啊——”
齐卓梁还有空估计自己的冷暖,可见皇上并无大碍,曹舒的心也将将下落了来。
她这才将目光落在同样一袭白衣,面带纱巾的女子身上。这女子垂着眉,身上透着清冷、不染风尘之气,但与适才弹奏这犹如九重下凡的仙子气质仍差之甚远。
“你是诗祺姑娘?”曹舒问道。
白衣女子轻而缓地点点头,声音如春日溪水淌过般清澈,“民女是。”
“适才弹琴之人是你么?”
“民女本欲上台,却被人打晕藏在浣衣局的小屋里,若非周侍卫及时发现民女,只怕民女小命已休。”
曹舒点点头,心中已大致相信了弹琴者不是诗祺姑娘,但破案总不能单凭直觉和嫌疑人的片面之词,便又道,“姑娘能为我等弹奏一曲么?”
齐卓梁则在一旁笑看着曹舒变身福尔摩舒,那日在王府里他便见识过曹舒独立思考的能力。
“是。”
诗祺自然应下。
“周侍卫你先回父皇那吧,诗祺姑娘交与本王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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