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其实她这话何尝不是在说他？

季子贤感觉自己胸腔里脆弱的心脏绞痛起来，剧烈而急促，好在他提前服过药，否则他并不确定能撑完今晚的见面。

见他眉头皱了皱，陈亦晴知晓刚才的话无意间戳中他的内心。她从小察言观色，也算八面玲珑，唯独在季子贤面前她无所顾忌。她有放肆任性的资本，因为她的好坏，他全部能包容。

“亦晴，我只愿你幸福，不管你把我当成兄长还是老师。”

“我会幸福的。”陈亦晴勉强自己对他笑，尽管笑容里闪烁着泪光，仍然很惊艳。

今夜她的笑容明艳得炫目，一如十年前他初次去陈家给她做家教时那样。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节，他是勤工俭学初入大学校门的青涩小伙，而她是爱笑又浑身带刺如玫瑰花般的小姑娘。十年飞逝，他成了文坛翘楚，她也不甘落后和他并驾齐驱。

逝去的青葱岁月，再也回不去。

再也回不到初见那天，十三岁的陈亦晴倚在书房门口，粉嫩的小脸蛋漾起甜美的笑容：“你就是季老师？”

……

“停停停，陆煜辞你怎么倒酒还走神啊！”边说，黎雨晗边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煜辞这才收回目光，靠窗那桌的男女刚才已经离开。他呼吸凝滞，心底不停反问自己，那两个人会一起回家吗？然后又自嘲，关他屁事。

“喔，洒了……”他摇摇头，桃花眼向下垂着。

赵玖儿和黎雨晗对视一眼，都摸不着头脑，只意识到陆煜辞突然变得奇奇怪怪，貌似半小时前他还神态自若。于是两个女孩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空空如也，什么稀奇东西也没有。

赵玖儿正打算开口问他，就听见黎雨晗的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是安姝。

好在清吧比较安静，不像酒吧嘈杂喧闹，接起电话可以清晰听见对方讲话。安姝的声音很涩，像是刚刚哭过：“雨晗，我想请你帮个忙，明早你帮我买些礼物去柏西医院探望一位朋友。今天老板安排我去D市开会，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她所剩时间不多，我怕来不及……麻烦你替我去瞧她一眼，谢谢。”

“安姐，我帮你探望谁啊？”少女握着手机，一头雾水。

安姝连忙解释：“她叫宋琳宁，是你的学姐，你们圣君高中的毕业生。当年她深爱一个不靠谱的花花公子，以至于把自己糟蹋成这样，如今得了重病可怜得很。倒是她爱的那个花花公子现在风生水起，火爆得不行。唉，真是造化弄人。”

宋琳宁？这个名字好像熟悉得很。

黎雨晗大脑混沌，电光火石之间回忆起初见陆煜辞时在曼陀拉酒吧的情景，朦胧中他低唤了一个名字，当时黎雨晗没有听清楚。此刻回想起来，好像他呢喃的就是“琳宁”二字。

下意识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妖孽男子，黎雨晗握着手机离开座位。等走远了几步，少女才问：“她和陆煜辞是不是有点关系？”

电话中安姝明显惊讶的声音传来：“对，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明天我去看望她。”挂断电话，少女深吸一口气。

宋琳宁便是陆煜辞口中至今难忘的初恋吧？

黎雨晗回到座位，见赵玖儿笑嘻嘻地说：“雨晗去接谁的电话？神神秘秘，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瞪了赵玖儿一眼，黎雨晗轻笑：“别瞎说，刚才是一个朋友的电话，女生。”

陆煜辞毫无预兆地开口，看得出心情不佳：“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家。”

黎雨晗小幅度点头，再看向陆煜辞时眸光中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深意。

旁边赵玖儿笑得最灿烂：“好吧，咱们下次再聚。”

刚踏出清吧的大门，黎雨晗随便扫一眼四周就发现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背影，路灯蜜色的光芒洒在他身上，竟带着几分寂寞的苍凉。那人最怕孤独，偏偏身边总是一个人。

见她的视线偏向一边出神，赵玖儿连忙凑上前问：“看什么呢雨晗？”

“玖儿，陆煜辞送你就行了，我看见一个朋友想跟他聊几句，你们不用等我。”说着，少女又转头对陆煜辞说，“今天谢谢你带我见他，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把握好。”

陆煜辞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露出整齐的皓齿：“小事情，不用说谢谢。今后你自己努力便可。”

“再见。”话音刚落，黎雨晗就朝不远处那人的方向小跑过去。奇妙的是她居然不知道自己着急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跑过去？

难道她真的开始喜欢苏辰轩了？

少女悄悄走到他后方，然后张开双臂从身后抱住他，她温热的脸蛋紧贴在他的后背，软软地开口：“辰轩，是我。”

“我知道。”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好听。

松开她的小手，他转身。温润如玉的面孔在黑夜中显得有几分不正常的惨白，入鬓的长眉微微蹙着，他只静静凝视她。

少女有些意外他的脸色居然与他身上的白衬衫差不多，不禁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他含笑俯身吻了吻她，而后习惯性问：“陪我回家吧？”

黎雨晗没有迟疑：“嗯，不过你不许乱来。”

“放心，我不会。”说完，他牵起她的小手，走入人群中。

傻乎乎望着这一切，赵玖儿不可置信。黎雨晗身边的白衣少年应该才是她的男朋友吧？其实她应该相信黎雨晗的话，可能只是沈言一厢情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