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晗随手指的这家清吧,较为有特色风情。

此时才晚上九点半,来泡吧的顾客三三两两稀疏坐着,离坐满起码还有几小时。碍于陆煜辞不想被fans或路人打扰,他们特意选了酒柜后方角落里的座位,尤为清静。

三人点了三杯威士忌,坐定之后赵玖儿和黎雨晗便开始天南地北侃侃而谈,反倒稍微有些冷落了陆煜辞。

陆煜辞并不介意被冷落,因为他的目光被靠窗那桌的男女所吸引。

男子身形瘦削,坐在那儿挺拔如松,灰色衬衫黑色外套,鼻梁上架副金丝边眼镜显得很斯文。他对面的女子妆容精致长发披肩,穿一条宝蓝色V领长裙,明显精心打扮过。

隔着一排酒柜,清吧内的镭射灯并不昏暗,陆煜辞恰巧可以看见他们,他们却因为酒柜挡住视线看不见他。

唇边的笑容凉薄淡漠到极致,陆煜辞的手指死死扣住玻璃杯,险些将杯子捏碎。

滑稽,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昨晚还向他信誓旦旦辩解的女人,今夜跟她的情人季子贤坐在一起泡吧。

他这辈子最痛恨背叛和欺骗,陈亦晴欺他太甚!

实际上,他真的又一次误会了他们……

“亦晴,我可能会离开你一段时间。”季子贤没有点酒,而是喝柠檬水。

对面的陈亦晴拢了拢自己耳鬓的两缕秀发,红唇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你要去哪里?可别去太久。”

季子贤失笑:“你明知故问。”

“子贤,你太高估我了。”陈亦晴慢品一口血腥玛丽,“你从没提过的事,我哪里会知道。”

见她这般装傻充愣,季子贤越发无奈。他不说,她真就毫无察觉吗?

她心细如发,精明聪慧,他不信她真如嘴上所说。

也罢,叹了口气,他平静地开口,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风月的小事:“三个月前体检时医生说我心脏衰竭,需要尽快手术,否则活不了多久。国内手术成功率只有20%,去美国有40%。我已经联系了纽约那边的心内科医院,下个月初准备就绪便前往美国。如果我能幸运地活下来,日后我打算定居美国。”

“子贤!”陈亦晴瞬间变了神色,黛眉蹙起,望着他出神。

她相当震惊!

怎么会这样?她只猜到季子贤可能是旧病复发,却没有料到会如此严重。他居然准备独自前往美国做一台成功率不到二分之一的大手术,而且即便手术成功他也不会再回国!简直太突然了。

“亦晴,不管手术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打扰你和陆煜辞的生活,你可以安心。”季子贤微微一笑,目光温柔注视着她。他爱的她,他甘愿用生命去守护的她。

“我和陆煜辞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需要为了我放弃那么多!子贤,这些年你对我足够好。”陈亦晴鼻尖一酸,泪珠顺着眼角止不住流淌,无声无息。

季子贤笑了笑,随手抽了张面纸替她拭泪,动作小心翼翼。

“傻丫头,我还没死,你倒先哭起来了。”他始终在笑,笑容中渐渐淹没这些年对她所有付出过的感情,以及心底的不甘。

他已经决定。如果老天爷待他不薄,接下来的手术他能侥幸死里逃生,那么他将开启全新的人生。反之如果他死了,正好可以把对她的这份爱带入另一个世界,容许他在天堂继续守望她。

明知道他这么说是为逗她破涕为笑,偏偏眼泪愈发不可收拾。陈亦晴双手捂住口鼻,想尽力让自己笑却变成低声啜泣。

季子贤自然心疼她流泪,沉默片刻就引开话题:“若能定居美国也是好事,空气清新,纽约繁华。再说即便我身在海外,照样可以出书和你抢饭碗!我的《念晴斋》还有一万字完结,等我去美国之前会交稿给出版社。”

《念晴斋》是季子贤苦心三年之作。

三年间,他不遗余力地创作这本自传体纪实小说。外界称他想要打造文坛新辉煌,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想通过可能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本书告诉陆煜辞,误会永远只是误会,可以解释,因为并非事实真相。有许多陆煜辞怀疑和百思不得其解的秘密,相信看完这本书就能解惑。

“你这本自传,连我都没读过半个字,说实话我很期待。”

陈亦晴和季子贤都是搞文字的高手,纵然她了解他的全部经历,依然很想一睹为快他笔墨下自己的二十余载人生。

“你会看见它上市。”季子贤低眉浅笑,有时候他仿佛觉得时间错乱,她怎么一下子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长成了如今冷艳动人的知名女作家。

陈亦晴在他的注视下仰头喝完杯中剩余的血腥玛丽,火辣辣得刺痛嗓子,眼泪也被酒精刺激得放肆流淌。

“别喝了。”季子贤招手唤来服务生要了一杯苏打水递给她。

她摆摆手,突然问:“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喝醉吗?”

“记得。”

陈亦晴苦笑,漂亮的眼眸异常赤红,整个人黯然失色三分:“十五岁那年第一次醉酒是因为我喜欢的人身边有女朋友,酒醒后,我满脑子只想让他们分手。”

“亦晴,后悔吗?”

纵然他比谁都明白,他与陈亦晴此生注定不可能走在一起,但是假如没有陆煜辞,他们会不会多一丝可能性?

她摇头,没有半刻迟疑。

“我不后悔!对不起子贤,我从没有嫌弃过你的贫寒出身,也没半分嫌弃你的疾病,我只是单纯的不爱你而已。”说完,陈亦晴满脸歉疚地望着他。

闻言,季子贤颇为难堪地扯了扯嘴角,反过来安慰她:“不怪你,爱情最是无法强求!陆煜辞当年为了你狠心背弃他的初恋,可见他对你动过真情。可是亦晴,有些人的感情难以永恒。等我走后,如果你们和好如初,那是最完美的结局。如果实在无法追忆,将来若有比他更合适你的人出现,你不妨给人家机会。”

“不,我对他七八年的感情怎能放下?除非他死或者我亡。”陈亦晴抿紧红唇,眼底褪尽冷傲,此刻全然是小女人的哀婉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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