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抬起头来,欣喜地笑道:“啊,你就是云岫啊。快到我跟前来。快过来。”石云岫刚走到她身边,就被她拉住了手,仔细地瞧着,“果然天生丽质,聪慧可人,难怪焕亭常在我们面前夸赞他这位未来媳妇儿。依我看,着实该夸。”
她转头看看钱明秀,颇为惋惜道:“你们做哥嫂的,也真是太狠心了。都长这么大了,从来不带她进宫来玩,一朵娇花,就这么搁在屋子里头,偷偷养着,只叫人闻其名,不见其人,是怕被人偷了去不成?”
钱明秀知道她从前的好友,皇上的亲姐姐——静苹长公主——如今的宁国公夫人,素来是率真直言、不愿受拘束的性子,三天两头爱去外面转悠,美其名曰替皇弟微服私访,虽不曾天南海北的到处闯荡,可见过的花花世界确实不少,思维跳脱得很,也不按寻常想法过日子。即便婚后,生下一儿一女,当上了母亲,也没有收住性子。
如今第一次见到石云岫,便欢喜的不得了,自然要埋怨她,没有早点带她出来走动。
钱明秀只好不失礼貌地笑笑,“是,长公主说得极是。不过这孩子素来喜爱娴静,平日里只顾闷头看书、做针黹,就连后花园都很少去闲逛。偶尔有外客到来,让她去陪着说说话,她都腼腆,不大愿意去。”
石云岫面带微笑地听着,心内却笑个不停,暗道,好一个嫂嫂,竟当着她的面睁眼说瞎话,也不怕咬到舌头。
但显然静苹长公主信以为真了,颇有些诧异地重新打量起她来,“是嘛,看起来不像啊,单看样子古灵精怪得很,有点儿我当年丰采。”钱明秀有点儿像是听到了笑话般地掩嘴笑了起来,“这话可就太抬举她了。”
一语未了,便有婢女走了进来,回报道:“夫人,外面有位曹小姐求见。”
静苹长公主略思片刻,还是问了句,“哪位曹小姐?”待不等婢女到外面询问,一个坚定而略带些高傲意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昭武伯曹吉祥之女,曹歆罗前来拜见。”
静苹长公主听了回答,对婢女随意地挥一挥手。婢女会意,出去回话。另有一名婢女给石云岫搬来一把紫檀木方凳,紧挨着钱明秀的位置,她告了座,心里想着不知这位昭武伯是何方神圣,却听到静苹长公主低声讽刺了一句,“什么昭武伯,还不是个太监。”
石云岫一时没反应过来,光想着太监怎么会有女儿?又听得静苹长公主唤她,“云岫,这是相国寺出了名的点心,芙蓉金丝卷,你快尝尝。”
说着一位婢女已将点心盘端到了她的面前,她起身道了谢,才拣了一块慢慢吃将起来。
而那位曹小姐也款款走了进来,石云岫却赶忙把剩下的半份金丝卷一股脑儿塞进了嘴里,欲装作若无其事地观赏花瓶里的几枝牡丹,但不小心差点噎住了喉咙,一时不顾身份地咳嗽起来,反而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
“云岫,这是怎么了?噎着了?”静苹长公主关切地询问,忙命婢女给她倒了一杯茶,就连那位曹小姐的问安也当作没有听见。
曹梦娇被晾在了一旁,自然有些不悦,可面上依旧平和温婉,将眼转向另一位在场的闺阁小姐。云岫这个名字,她是听说过的,相传是京城第一美人儿,许多男子的梦中情人。今日一见,就方才那吃东西时的仪态就够小家子气的,竟还当面咳嗽,真是有失体统。
她有些不屑地别开眼去,却发现身侧的罗绮正含情脉脉地看向石云岫。
石云岫喝了几口茶后终于缓了过来,忙起身向静苹道了歉。“云岫不懂规矩,一时失态,请长公主恕罪。”
静苹全无责怪之意,随和地笑着,“哎呦,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瞧把你紧张的,坐下、快坐下。”
“是。”石云岫乖巧地告了座,但此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她心中暗自懊悔为何会鬼使神差地把剩下的芙蓉卷塞进嘴里去,又为何要心慌意乱?这个人的出现,与她何干呀?他现在一定察觉到了自己是为了他失态的吧……
她只好暂时把脸转到另一边去,假装从容淡定,藏在袖中的双手不安分地握在一起,拇指紧扣着食指指关节。
钱明秀虽觉得石云岫有些失了礼数,却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便当作一段小插曲罢了。她善意地低声提醒静苹道:“曹小姐在等着您回话呢。”她早就听说曹吉祥收了许多螟蛉子、门客,遍布两京一十三省,却不知他还收了个义女。
光观其浑身的绫罗绸缎,珠围翠绕,雾鬓风鬟,玉指芊芊,肤白脂凝,行动处俨然一副盛气凌人的千金小姐,定然是从小就娇生惯养,没有吃过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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