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临头,才发现一切准备子虚乌有。无力抗衡,竟是鲜活的让人听得见心跳,感受的到血液流动的形容。离开这?他听了想笑,你离得开吗?这儿是你的青春、你的付出、你的一切你所有的辛苦努力和辉煌!你放得下!?

昌云的话却没有结束:“我要回杭州了。”她说,依然云淡风轻,却更加坚定,让人哑然和讶异。

良久,大脑毫无思考的能力,甚至乱作一团,无法克制情绪:“……回那儿——怎样,重新开始?”话毕,张籍讥讽一笑,浑身血液却凝固。

昌云却说:“嗯。”仅有一个字,却瓦解了他所有虚张声势的防御。

张籍低下头,脸颊的皮肤一寸寸变的僵硬,眼前所有景象慢慢模糊,茶几的白,地毯的缤纷,全部化为色块,往人眼里模糊,再伸展,边边角角都扎着刺,叫人狂,叫人溃。

“为什么?”

昌云不说话。

“为什么?”

昌云依然沉默。

“我问你为什么!你说话啊?说!”

茶几上的玻璃杯碎了,门外胆小的女孩儿受惊,一头撞上墙壁。

长椅上的吉遥僵住了,刷着新闻的手不知不觉的停下来,口袋里的另一只,紧紧攥成拳头。

昌云却还是那副样子,沉默的站在原地,手里端着杯微微冒汽的水。

人有时候很奇怪,明明知道为什么,却固执的一定要对方亲口说出来。

两人僵持许久,到底是昌云蹲下身,捡起脚边一片玻璃扔进垃圾桶,脸侧有一处明显的痛意,渐渐渗出血迹。她伸手摸摸,随后看看指尖,心想:原来看电视剧觉得假,却没想到玻璃碎片真的可以蹦很高。

再低头,张籍两手抱头,衬衫下隐见健壮的肌肉,正微微颤抖。可她心里只有楼下坐着的人,她还没有吃饭,她应该很累。

昌云走到桌边,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温水,她预见了结局,依然毫无办法。沉默片刻,她说:“张籍,其实我远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重要——但不能再和你们往后走了,对不起。”

这是昌云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事后很久,吉遥无事问起,听了还不太相信:“就这样?”

昌云点头:“就这样。”然后继续沉迷手里的零食,嚼两口,一脸享受的问她:“吃吗?”结果被吉遥嫌弃的推开。

这世上有很多等待结局的人,然而人生许多故事,往往只有一串意味深长的省略号,却也是这一颗一颗,书写了人生中绝大多数的酸甜苦辣和悲欢离合。

昌云在门口撞见吉遥,见她负手而立,往门内张望的眼里写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里隐隐柔软发笑。

打开门,走出去,风挠的人皮肤发痒。

“走吧?”

吉遥定定的看着她,片刻,眼光落在她脸上。

昌云拿手摸摸,率先解释:“玻璃杯碎了,没来得及躲,园区门口有药店,咱去买两片创口贴吧?”

吉遥抿紧嘴唇,好一会儿,沉默的点头应下。

“晚上想吃些什么?”

“都行。”

“农贸市场应该关门了,我们去趟超市吧?”

“好。”

“好久没吃盐水鸭了,你吃过南京的盐水鸭吗?”

“没有。”

“那我们去买一只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

“……感觉你这会儿格外的好说话。”

吉遥顿了顿,目光笔直,望着前路:“以后要你养我,不哄着你怎么行。”

昌云哈哈大笑:“好!买完回家!”

嗯,回家。

清风不懂人语,夜却低笑出声,蟋蟀在草里打着盹。

遥遥天,云一朵,游然翕忽,万家映灯火。

“确定了?”

“嗯。”

“不后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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