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哼”了一声,又躺回去,“我才没惹事呢!对了,先生他们最近也没信来吗?我听人家说在淮南发现了好大的灵芝,我想找来,好给官家补身体。”
云娘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回她:“前几日来了信不记得了?说是才出了胜州,想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上京,等再回来,若不耽搁,能赶上官人的生辰呢。”
是安眯着眼睛,有些困了,“那我还是写封信给大哥哥代为查问吧。”
却说是安走后,华原郡王问清了是由,大概心里也有了个数,只是不便明说。只叫人遣散了其他学子,叫禁军专将烂了舌根的三个无知猖狂人逮到开封府去,叫以冒犯滋事罪问责。
若是寻常斗殴小事,少尹判毕也便罢了。如今郡王亲送人来,又事迁长安侯和应考学子,少不得要报去堂官那里。
毕竟如今的全知开封府事是曾公亮啊。
晚饭后,未等曾公亮主动上门,王府长史已亲自寻到曾府上来,开口就说“王爷今日因长安侯受辱之事不便亲自登门,特命下官前来回话”
曾公亮听他一开口就给事件定了性,尴尬一笑。
“因这事事关诸应考学子,长安侯呢又是素来在我们府里长大,我们王爷也不便出面,如此为防有失公允,只好送去开封府请府台公断。”
开始甩锅了,曾公亮尴尬的笑容维持在脸上,“不敢不敢”。
“至于程侯,今日原本是奉公主娘娘之命在街上设棚施粥以济灾民的,不过是听闻大相国寺在灾时收容了很多避灾之人,便想去瞧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府台知道,我们小侯爷一向侠义心肠。”
确定不是又去找贼抓?曾公亮含着笑请来人坐下谈。
“大约是吃杯茶歇歇脚吧,谁知就叫人打成那样,如今也动弹不得了。”
“动弹不得了?”禁军确说长安侯给人打伤了,竟严重到动弹不得了吗?曾公亮这时才找到机会开口问。
长史听他疑问,立刻生出一副“那不然呢”的表情:“可不是?府台未听得今日大内已连传了两次人出来赐药探问吗?这如何使得假?”
“府台也知道,咱们这位小侯爷,那是官家如珠似宝捧大的,在我们王府里也是人人包在手掌心里的个金贵人儿,自小到大,怕也不知道个疼是什么滋味儿,如今倒是叫开了眼、长了见识了。”
疼她还是知道的!曾公亮点了点头,只为那三个老书生的命运感到担忧。
“可是,我听闻那三个书生也都伤的不轻啊?况且,程侯身边不是还有一个护卫吗?”
“也许是那护卫护主时伤到的?不过那护卫也被拉架的十几个学子合力压到地上给伤着了,一时半会儿也动不得,”长史话锋一转,“说来学子们文治武功,到是样样都精益,真我大宋福分也。”
曾公亮不接他这茬,只是心想:那怎么王府只解送了三个人来?
长史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学子们大多从外地风尘赶来,想是不知内情前去劝解,只见了那护卫精壮,怕伤及同侪,才一起压服的?我们王爷想着若全解送到开封府去,一是怕府台诸事掺杂,一时难办。再者,里头若真有才情出众的,别再惶恐起来,因为这事耽误了锦绣前程。”
谢谢王爷为本官和学子们考虑,曾公亮听到这里赶紧站起身来告谢:“王爷慈心,本官代那些学子们拜谢王爷海涵之情,只是不知程侯如今……”关键是要这位小祖宗平安康泰啊,别说是官家盛宠之下,只说在皇城御前发生侯爵被殴之事,就要一通分辨了,何况如今灾情严重,谁还有那么多的闲功夫料理这些事儿?
“小侯爷自抬回来便烧着了,太医局的人来看过,说是怎么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方能动一动看,再就是脸上的伤没个二十来天,也不见得能好。她方才倒是醒了一回,进了口汤,直嚷嚷着要回长安太夫人那里去呢!”
回长安去?“这……这官家如何舍得?”曾公亮心里落了一个好大一个白眼,不就等着这句话呢嘛!
官家舍不舍得不重要,只有一句话,那长史还得说明白了。
“想来府台大人也听闻了缘起是由,我们小侯爷赤心纯盛,少年人好打抱不平而已。”
“当然!当然!”弦外之音奏的这么响,他也不是个聋子啊!
送走了王府长史,曾公亮先叫人取了那三位书生素日的习作来看过。只觉得,唉,也对,能在众目睽睽中发出那等言论者,又何必抱希望以为是什么贤者大材呢!
既非可造之才,又有大不幸之运,偏又长了一张无知之口,圣贤书都白读了!
月夜临窗而坐,夏风阵阵,曾公亮抬头去看天上的一轮孤月,只觉得天下只有这片刻才是安稳平静的。他将写好的札子重新放回案上那一摞文书中,轻轻叹了口气。
那孩子实在是冲动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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