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兄弟万未料到,一路欺风赶雨好不容易到了这东京城,人情风物还没看过,先就见识了一场不知因由的斗殴。原来这日两兄弟只是逛到此处,恰听到茶楼里在殴打学子,才上前一拦的。结果一个差点被压死,另一个差点被踢死。
事后两个人回到借住的寺庙里,盘算良久,到底不敢同人讲今日参与过一场共同抵抗勋贵的斗殴。只半夜,两个人偷偷燃了煤油灯起来互相帮忙查看伤势。
苏轼原本以为自己遭那么多人压在地上又那样许久,已经很惨了,结果等苏辙脱衣一看,两条腿上青一块紫一块,貌似更惨,只好啧啧道:“应该为兄去拦那小官人的。”
苏辙自己揉了揉膝盖,摇头叹道:“兄长不知道,她骂人的时候,声音震的我耳朵发聋,还溅了我一脸唾沫。”
苏轼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骂你是登徒子~”
“对对对!”苏辙转身奇道:“她又不是个女子,为何要骂我做‘登徒子’,难不成?难不成她还以为我是……”这便叫人有些慌张了。
苏轼一听,旋即也反应过来,立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又怕惊着人,捂了嘴好一顿捶床。
苏辙苦着脸,无奈地吹熄了灯,两人躺在炕上好一会儿。
苏辙忽然轻声问道:“哥哥可曾听到那小娃娃是个什么侯爷了?”
“没有,不过我记得后面来的仿佛是什么华原郡王”过了良久,苏轼才答道。
苏辙闭上眼睛,侧了个身:“我仿佛听到先来的大官人说什么‘程侯’,哥哥有听到吗?”
苏轼经过这一日打斗,早已酣然入睡,没能解答他弟弟的疑问。
窗外有月亮的余晖透过糊窗的纸洒进来落在苏辙放在枕边的手臂上,落下一层灰色的暗影,他将被子压在两膝之间,去缓解是安最后一击造成的酸痛。
“那小侯爷今日必定以为我和兄长也是同他打架的人”,苏辙暗暗想,“日后再见了,我须得同他解释清楚”。
“而且,我要同她说清楚,我不是……”
“算了,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哥哥?哥哥?哥哥你竟睡了吗?”
……
是安那日被打之后回到府里,善修堂的门立刻被锁起来。
长史过来回话说,“王爷吩咐,官家未能安然痊愈之前,请小侯爷务必安心待在家里。”
是安生气的晃着门,气愤到:“不是锁起来就是抄书,我可不可以选抄书啊!我书都抄好了,你把我锁起来!”
云娘莲步轻移,牵了她的手回到房里,捧着铜镜给她看,“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消停?”
是安嘟着嘴,不以为然道:“长史不是送了药来吗?很快就会好的,我当年被打成那样,最后不也好了。”
云娘叹着气背过身去叫李乙,“你以后还敢同她出去放肆吗?”
李乙想了想,站在门廊上搓着门框,“以前不是没有人真敢打吗?”
云娘对他道:“那些外来的书生们知道谁是谁?就咱们王爷站出去,他们也认不得”,又对是安道:“你如今厉害了,连考生也敢打,纵然他们千万般不是,也不是寻常就打得的,这些人里头是有状元做天子门生的!”
是安拿了铜镜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确实很疼,道“就他们?状元?”
云娘从她手里拿下镜子,“还痛吗?”顺手拿了团扇轻轻地帮她扇一扇额角:“你以后少惹这些读书论字的人,咱们家同人家不一样,你慢慢大了,叫那些御史们抓住行为上的过失,不是王爷和大将军能保的住的。”
是安翻身躺在榻上,将头枕在她腿上,浅黄色的扇穗从她的下巴上扫来扫去,是安闭上眼睛,笑着说,“那我还有官家护着呢,谁能大的过官家!”
说到这儿,忽然一个骨碌又起来,冲着坐在门边打盹的李乙问道:“我还没问你,为何不去买果子来?”
李乙摇了摇头,“长史说一天出门净惹事,如今不止你出不去,我也不让出去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