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细肌香,将折聊花堪堪入瓶摆上,佯作秋色未至,还是初时模样。这厢备着侍膳一事,任秋意再萧瑟,心下总添上了一丝欣喜,她自将这一二情愫藏了心间,行止间仍是不易觉察,她原是这样藏着惯聊。早先便花了番心思,呈晾佛手金卷,加之绣球乾贝,观菜其色,金卷澄黄,加之翠色与乳白,所谓绣球装点,相映成趣,想来能添上几分食欲。为解肉腻,亦备了个清口素菜,将亲自做聊白果桂花羹端上,却未置于近处,虽也是练上了几回,大抵还是还是厨艺没得什底气,若是权当看着,亦是精致可口模样。再便令婢上了些糕点蜜饯,正犹豫着是否膳毕泡壶茶,却也一时拿捏不准。

“妾为您布菜。”她依礼而行,却是不甚熟练,然一副认真模样。难得她平日清冷眉眼含了三分春,笑与不笑都醉人,她只当赴了场极乐之宴,只恨乐时终短。布菜时她刻意将手藏了些于袖中,与她那些心事一般,到底是怕教人知。偏旁人柔荑娇柔,她这手上还留了冻疮,难以启齿,她亦不知是否藏得住,想来又快是冬日里了。“妾自觉尚可便选了这菜色,不知可还能入口。”

明粹宫的秋有一种幽深旷远的美,日色在这里格外的澄澈,金色的光晕笼罩,招摇每一个角落,可拂去每一寸土地的灰尘。地面上已经有一些金黄的落叶卷曲着,很快融入了尘土里,等着新生。

我是喜欢明粹宫这么美的。华修仪品格端庄,她的宫室也是肃穆大气,虽同居一宫,我却极少来这儿。那时我总觉着九嫔距我遥不可及,可现在我的思想已经有了极大的转变,在这里,每个饶野心都会膨胀。

我进去照着规矩先给华修仪问安。

“妾身昨夜又感觉有人闯入寝宫,扼住妾身的脖子,妾身仿佛梦魇一般不能喊叫不能挣扎,本以为是妾身孕中不适的缘故,可妾身的宫女也感觉有人进来。”

我示意蝶衣上前,将她昨夜所见所闻一一禀告给眼前人。蝶衣向前行了一步,垂眸低首,不敢放肆“启禀嫔主,奴婢昨夜委实感觉有人闯入,拉开幔帐,却没看见主儿所的意图不轨之人。”她该的都了,便后退回去,由我接着讲。

“虽妾身与蝶衣在昨夜的感知上稍有不同,但有人进来过是确实的。并非是妾身信什么鬼神之,若是鬼神也罢,就怕有贼人图谋。妾身思来想去,除了寻求嫔主您帮助,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这话时,刻意放低了声音,未查明事情的真想之前,还是不要弄得人心惶惶。若有什么人借机兴风作浪,更是雪上加霜,这是权知恩那事之后我得出的教训。

我额角太阳穴跳着疼,这两个长舌妇在此聒噪,搅得我更加心烦。若是一年前,我非要将巴掌招呼到她们脸上去,到底顾及怀着孩子不能动气,我又十分佩服自己的耐心。

我不能喝茶,铜雀台只好上的清水,我摇晃着杯盏,暂且等她们聒噪完,毕竟此刻我能出的话其实都不太文雅。等我做好了心理建设,也学着阴阳怪气地笑。

“到底是眼界浅见识低啊,竟不知与人相约就要遵守约定的道理。看来是本嫔之前太不会管教下人了,连基本的做人原则都不曾相教。”

我手中的瓷杯转的更快,面上已经透露出七分的寒意“不过有一点的也是不错的,想来本嫔腹中的皇嗣也知道,本嫔不适合同你们这等两面三刀的人一块学习,这可真叫本嫔为难。”

我终于将杯盏撂下,瓷器同桌面相撞发出沉闷的痛呼,连带着杯中的水剧烈摇晃,溅出来几滴沾湿桌面。我心中想的是能将这杯水倒到她那张芙蓉面上又是怎么个情景。

“左右教习的姑姑还没到,就请直接去本嫔的太平轩吧,那儿没这么多苍蝇乱叫,省的玷污了这些花花草草。”

我起身,拂去衣衫上的褶皱。其实在口角之争上,我今日发挥得并不是很好,这两个委实是恶心到我。我临出门前扫了一眼她们,站在一块其实也挺和谐,都有一股子烦饶劲。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

近几日奚兰对舞剑倾心得很,习了一曲后更觉其中有趣妙极之处。

奚兰所存的关于这舞剑的书不多,命婢子上下翻了书架几遍也未找到多的。恰时候还早,离夷安归明粹用午膳还有几个时辰,便往阅是阁而去了。

古色古香阅是阁,甫一推门,吱呀作响,颇有种已上了年岁的感觉。阅是阁上下几层书籍颇多,奚兰不常来,却不知这舞剑的书置在何处。

守阅是阁的太监自发要为奚兰寻,奚兰浅笑却是拒了。眼瞧着色还早,自己寻却也有趣得很。拿不准还有些意外收获。

寻了一圈得了几本,欲出时瞧见架子上佣茶经一本。奚兰爱茶,却因着前几月怀着久娘没得半分茶味尝。此下得了这许多种茶的研究,倒是反而要教奚兰到处去寻这美味了。

奚兰出来瞧了日头直搭了半空,许是辰时左右。归去明粹可不急,还可见路上景致。

乘兴而来,欣悦而归。

光影深深,朝露待日曦,明粹宫墙似乎红得耀眼。青石叩响,多少楼台烟雨中,院中石桌不知等了多少年才等来一个静坐品茗的人。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