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圣者连日的专心,加上谪仙子的鼎力相助,银齿紫曦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
守在门外的两个庄中人激动的问龙血圣者:“小姐有救了吗?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告诉老婆婆!”
龙血圣者搂着渐渐平静下来发着抖的紫曦,擦着大把大把的眼泪说:“不!你们马上去准备热水,准备好让她梳妆的新衣服!”
“啊?确定了么?是真的么?”
两个庄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落着大颗的眼泪应声道:“这么说小姐是真的有救了?”
谪仙子一手搭在龙血圣者的背后,再次给银齿紫曦拔除旧疾,并且肯定的开口:“嗯!有救的!”
待两个人走了以后,谪仙子才对龙血圣者说:“老弟,你看……有志者事竟成,是不是!”
“咳咳!咳咳咳!”
一股股红色的法力从龙血圣者的手中传入银齿紫曦的背后,银齿紫曦干枯的皮肤迅速布满红润的气血,脸上黑暗的妖魔毒迹被挤成一束束蛛丝网格,随着一阵接一阵的咳嗽,毒迹一点一点的慢慢发生变化。
随着龙血圣者法力持续治疗,银齿紫曦的气色已越来越好。
她痛苦的皱起眉头,疯癫的状态让她很想开口大声呼叫。
可是她的口刚刚张开,一股黑色的唾沫喷薄而出,随即,整个人变得好受的冷哼一声,双目紧闭,咬牙切齿尝试着配合调理。
此时此刻,龙血圣者收回法力,不再有任何顾虑的放开紫曦,立即搜遍全身找药。
一阵忙乱过后,竟然给他凭空弄出一大堆的瓶瓶罐罐,摆在地上激动的说:“为了她,我准备了好久好久,希望能成,希望能成!”
谪仙子看到,地上的药都是异常珍贵的,像九转大环丹,驱毒三清散,精炼毕澄茄,龙虎续命神丹等等,每一样的价值都在万金。
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两支玉瓶子送给他,道:“我在戈斫山中作客,朱邪剑帝与反斗三石铜人,曾各送一瓶净神宝药。如今想来对她很有用了,都拿去吧!”
这一下,龙血圣者显得十分犹豫,摆着手拒绝:“老大哥,昨天已花掉你十瓶珍贵的药,我……我已没有一个钱子儿了!”
谪仙子突然沉下脸:“谁跟你要钱了?她好歹也是老夫的亲人,你快拿去!”
“嗯!”龙血圣者哆哆嗦嗦的接下,然后把瓶罐里的药鸡啄米般飞快的配制,运出道法将它们炼化成丸,激动的念叨:“能好的!她一定能好的!”
老庄主带着众多的人们踉踉跄跄的赶来:“女儿,我的好女儿!”
人未到时已哭成泪人,几个年轻的女子心疼的扶着她,陪着掉泪把她送入仙子的房间。
渐渐的已没有再发抖的紫曦,畏畏缩缩的扫看黑乎乎的人脸,当看见老泪纵横的老庄主时,结结巴巴的喊出一声:“娘……!”
这一声娘,让老庄主的拐杖抓都抓不稳,挣扎着猛扑向紫曦,搂着她拼命哭。
笑白几个,在旁默不作声的看着,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都在为银齿紫曦暗暗的祈祷。
而后,由庄中族人的帮忙,给紫曦彻底清理污浊的身子,并且正式换上驱邪的红衣裙。
银齿紫曦穿上明艳艳的红衣裙,一头脏乱的枯发得到梅山神泉的清洗,已然顺滑油亮许多,已洗干净的狰狞的骷髅脸上,因此才有了久违的喜色。
而后又是两天一夜的痛苦折腾,梅花仙子的病情终于显见好转。
连日来,谪仙子耗去一半功力,一直都在给她渡送庞大的冰雪法力,帮助她镇压身体里的魔毒。
药力法力与龙血圣者的专心的医术,多种妖毒终于全面压下,仙子已不再有从前的狂暴,昔日美丽的轮廓显现出来,双目无神,只是非常的憔悴。
银齿紫曦半卧在床,失神的呆看着忙里忙外的龙血圣者。
老庄主陪伴在旁边,听着龙血圣者不断说着自责的话,追悔的前事,老态龙钟的脸上努力保持平静。
银齿紫曦干枯的脸勉强的笑一笑,开口道:“坤雄,过往的事,不要再提,我看着好心疼!”
龙血圣者忙碌的身子突然停下,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眼眶一红走过去一把抱着她,哽咽着一直伤心的哭。
老庄主在旁边还是默默的看着,又摇头又点头,禁不住低声叹气。
不知是某年某月的事,龙血圣者去了百花仙岛,一去将近两年没有任何音讯。
曾经有异者拜访梅花山庄,在饭时无意间说,龙血圣者似乎变心,在百花仙岛中热血追求杏林居的大医仙柳纤纤。
她的闺女因此为情而痴狂,独自一人远游四海,欲去追随心中至爱。
半年的行程未果,待得她回庄时,却告诉家人,路途当中已遭遇妖魔毒手,受内伤十分严重。
老庄主倾尽所有为她治病。哪知,紫曦所中的妖毒后劲实在太大,前关不慎则后患无穷,身心俱疲时令她控制不住一直走向疯癫的状态。
她在病情加重的时候,咬牙切齿想要自斩情缘,誓与龙血圣者为敌。
爱之深恨之切,千刀万刮不能解决心头恨,这些恨让她继续加重病情,一旦出门游走,必是凶相毕露,胡乱杀人。
后来,招至盘蛮国都的老皇帝朱邪文同的痛恨,带一万兵马潜伏在西林渡,那一场血战,差一点踏平梅花山庄。
此后,家里人不得不以玄铁链禁锢她,等待让她转变的机会。
当时,谪仙子与麦饭屈羊,甚至是冰山雪谷的谷主冰雪圣者,都曾先后给她医治过。
无奈,由于她的心念难开,郁愤深积加持着妖物毒力,使众神所有的努力根本不能奏效,不能有丁点的化解。
后来,龙血圣者从百花仙岛回来,第一时间得知她的病状。
可是,他由心爱转变为心虚,十分害怕面对疯癫了的银齿紫曦。
由心虚日久转变为极端恐惧,只能自悔自责千遍万遍,却始终就是不敢上山,不敢与她见上一次面。
而后,抱着愧疚的矛盾的感情行走江湖,只想要悄悄的为她求来好药,希望一次可以扭转乾坤。
此方天地的道法渐渐走向颓靡,数十年来哪里能有好果子?日复一日的悔恨,使龙血圣者终日不得心安。
惶惶然的心虚,惶惶然的痛苦,惶惶然的伤心后悔让他变成书生牢骚,并且从此以后更加疑神疑鬼。
此时,银齿紫曦定定的看着龙血圣者很久很久,她想努力的寻找昔日那个风度翩翩的影子,嘴巴歪着流下一串口水。
突然,她的眼眸里出现一片迷茫、恐惧与愤怒的光波,双手抓起头发痛苦的说道:“咦?你是谁?我的坤雄在哪里?……呀?他早就不爱我,嘻嘻……他并不爱我!”
“紫曦……我是坤雄,我就是坤雄!”龙血圣者听着她说的话激动的抱着。
“不可能,坤雄喜欢的人……又不是我!而你的胡子又长又白,一脸皱纹,哪里又是我的百里坤雄?”
银齿紫曦冷漠的推开他,恶狠狠的盯着他嚎叫道:“我的坤雄在哪?”
老庄主与其它几个人看见她终于能说出像样的话,挥手让大家赶快走,好让龙血圣者能够专心的调理。
次日,谪仙子两老告辞梅林居,站在最高处的雪峰顶,遥目千山万水。
麦饭屈羊道:“小醉能有浩天的相伴,就如我和老太婆的当初,看上了不会后悔,一起相敬如宾,平平淡淡这就是很好!”
谪仙子点头:“老羊头,他们很对眼,我们是得好好的祝福!”
麦饭屈羊更加认真的说:“对的,祝福他们!龙血圣者与梅花仙子终于放开心结,使她病情见好,对于正义的力量,这是一桩大好的事哪!”
谪仙子看着漫无边际的雪山,声音低沉:“是呀!这个梅山,一冬都有花开,一冬都有雪来,有一些希望还有一些伤怀。
叶落知秋,人老知世态,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回首伤心处,只恨时光匆匆……再不能挽回!”
麦饭屈羊很怕他伤心,赶紧安慰道:“老哥哥,感慨万千不如从实一事,从实而做该在大处着墨,方不会出词凄楚,留下无尽唏嘘!”
哪知,唏嘘两个字让谪仙子更加唏嘘:“呵呵……悔之莫及的矣!都知道天下梅花一样白,雪压暗香出,傲然劲骨。想一想,老夫真不如梅花之怒呀!
人心不同看物非,全在用心品味,似百啭鹂鸟追早春,几多聚散离合,千言万语难诉说,扑朔迷离时……有人欢喜有人愁呀!”
麦饭屈羊道:“山高人为峰嘛!一切曾经的困难,过去了待你回过头来再看时,却会变得并不困难,你不用一直叹气的哪!”
遥远的天鹏山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神鹏子啸音。
谪仙子的脸色大变,急促招呼:“老羊头,快回去梅花山庄。我先走,恰恰咕噜咕已在呼喊人手!”
麦饭屈羊立即答应:“好的!待这方事了,可能在近些日时,都该去冰山一趟!”
谪仙子点头原地消失:“老羊头,再见!”
又过三天,梅花山庄的后院一个闺房中。
银齿紫曦从床上挣扎着半坐着,憔悴的脸庞浅浅的露出一丝苍白的惨笑。
似乎心有所悟,喃喃自语:“呵呵……一切遗憾,只因轻风吹过蔷薇,蔷薇之恋是绿海之恋,花海鸳鸯美是美,却不受严冬之摧。
若作梅花泪,漫漫长冬虽劲骨,孤芳自赏不自赏,依然风霜雨雪紧相随,冬去春又来,落得一身心憔悴!
如一曲琴筝弹不尽悲欢离合,如一首老歌唱不尽岁月蹉跎,如一纸残墨道不尽尘世斑驳,还如一壶老酒饮不尽……泪眼婆娑。
梦断肠几许忧伤,梦断肠几许惆怅,一觉醒来人老珠黄,因风吹过蔷薇,流逝的岁月最是梦断肝肠!”
麦饭屈羊听得心头大震,对龙血圣者说:“梅花仙子的感叹,与谪仙子如出一辙,显见她的心思,还有莫大的遗憾!”
龙血圣者频频点头:“我已明白,我会好好的待她,我会好好的待她!”
麦饭屈羊站起,向门外走出:“人哪!不可固执,不可犟驴,切记切记!”
龙血圣者听得惭愧,上前轻拥着银齿紫曦,轻抚着她的脸颊:“你那么在乎我,我在当初却并不在乎你,妄想得到勾不着的东西,我混蛋,很糊涂!”
银齿紫曦偎依在他的怀中,小鸟依人的说:“坤雄,刻舟求剑的事我们都做过,其实我们并不糊涂,以后好好的相处,好不好?”
“好!好!好!”
龙血圣者听着她越来越清晰的话,激动的连连亲吻着她:“会的,会的!”
另一处客房中,百贵天天都在睡懒觉。
他这个人本来无所事事,就是有点儿好色,眼见鬼贼鬼贼的浩天都已勾引到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这让他很不平衡,十分的不平衡。
所以他辗转反侧,一想到窝心的事就会彻夜难眠。白天想找人斗嘴皮子打架,又没有哪个人缺掉碴子,真不好挑事,只好呜呼哀哉的叹气。
想来想去,想去又想来,满身窝囊与恼怒,一骨碌爬起来,径直走到笑白的房间刁嘴嗡嗡:“阿白白,你们的伤都已好得七七八八,还不思考离开的么?”
笑白的房间里,恋花姐妹都坐在床沿陪他说话。
笑白很开心,笑着劝道:“贵哥,没见浩哥与麦饭小醉两个正在热恋哪?多住几天,成全一桩好事啊!”
不说还好,一说百贵立即l鼓起一肚子的火:“扯!你去告诉老贼鸮,赶紧把那个母的办了,办了以后,她乖乖的就会跟着走的。
扯!你们有情,你们一个个出双入对,那么我呢我呢我呢?谁给我弄一两个?”
笑白对这个家伙实在感到无语,只好问他:“再多呆五天,你看行么?”
“好好好!你说的,五天就五天!”
百贵气呼呼的答应,一身怒火大摇大摆的走回去。
………………
韶魂都地府,地狱里的鬼牢狱中,一座十居室一天井的中中小鬼府。
修鱼昭盼的大儿子罔法独路,他的妻子卢雅梦,正在桌子上没有味道的喝茶,有一句没一句无奈的谈话。
他的妻子是一只上吊而死的吊颈鬼,生前是盘蛮国的人,乃百姓之家。
生前美貌如花,拥有沉鱼落雁的美,奈何生于贫困之家生活十分艰难,因不服家人将她抵债,要嫁给十顷户的一个傻儿子作为二房,生无可恋时,只好拿绳子在一棵桃树下活活的吊死。
吊死以后魂归地府,正是罔法独路审问她的罪状。
她只是一名年及二八的寒身女子,平时连闺房都不曾踏出,哪里又有什么大罪过?
而她的苦难真实,是被逼而枉死的,罔法独路很同情她。
卢雅梦吊死的脖子完好无损,一笑一颦楚楚动人。他与她对上眼,偷偷的释开那些无关痛痒的诸罪后,情投意合的相恋,后来是有情鬼终成眷属。
此时,罔法独路唉声叹气一阵又一阵,欲言又止的犹豫,举一杯茶一把咕噜,然后难过的说道:“雅梦,照这种形势发展,我们得尽快为自己找到一条好的出路。”
心地善良的卢雅梦,同样难过的问:“夫君,怎么了?”
罔法独路恼火的把茶杯按在桌子上,怒声道:“这个鬼地方,我受够了……受够了!”
卢雅梦站起,走到他的背后,替他捏起肩膀心疼的劝道:“受够了也得受!我们是永恒的鬼,离开这里,又能再去哪里?”
罔法独路恼火的说:“去哪里都成,总比呆在这里强!父王与两家势力相好,却左右受制如夹心饼。
三方明争暗斗,愈演愈烈的,我们的鬼府……怕有大祸发生!”
卢雅梦难过的点头,劝道:“夫君,其实,你不该与娘亲为敌的!”
“雅梦,我也不想呀!你看看父王,日醉夜醉借酒躲避现实,终日里只想自己沉沦,脾气越来越暴戾,动不动打人杀人,完全失去了理智。
如果我不听他的话,谁还能劝得了一些?与母亲为敌,真是我愿意的么?
和父王相处,实在让人过得很绝望,依我看,这处韶魂都鬼府迟早都会被他们玩坏,迟早都会崩溃的!”
“独路,阿娘跟我说过,她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只是,你的弟弟荣路并不能理解,这个有些麻烦!”
罔法独路深叹一口气,道:“弟弟那儿的误会倒可以解,这个我们以后再谈。
雅梦,我看上方的几大势力早都巴不得这儿败掉,好据为其有。
母亲的生性软弱,一心只想护得小弟的安危,东湖的势力咄咄逼人,这样的处境,便是日益的糟糕哪!”
“独路,你认为我们可以反抗他们吗?一个鲁恨楚可以把我们灭上十八回,能平衡各方势力,我们谢天谢地了!”
卢雅梦惨笑着接着说:“做娘的心,到老都不会放心她的儿子,说实话,能周旋至今,真的难为了她!”
“就因为父王,我们家不再家,亲无再亲,这般事儿让我着实头痛!”
罔法独路生气的骂道,继而猛的站起:“我想在这儿度日如年,终究不是办法,是时候要为自己寻找更好的出路!”
“夫君,你想冲出人间么?这可是逆天之罪!”
卢雅梦的脸色急变,双手猛按他的肩膀:“夫君,这事儿可大可小,你要慎重的考虑!”
罔法独路冷静下来,咬牙切齿的道:“我会的!”
卢雅梦想到细处,难过的说:“夫君,大事的安排我还是听你的。
只是……看押的几十万鬼魂,还有那两万只新押的火灵狐魂,可不能没有人来掌管。
如果我们走了,这儿若出现天大纰漏,让这些魂魄作乱打脱牢门游荡,这个罪责可不小!
被西山地府发现,治我们失职,怪罪下来,母亲也会受苦,而以我们的实力,怕根本都担待不起的!”
罔法独路恼火得很,一屁股坐回凳子上,说:“唉!难就难在这儿!
号啕鬼虽然爱哭,但是父王尚可容易压制,只是她背后的实力,着实强横。
我想破罐子破摔,不如……与她兵合一处,请她派两万魔兵暗中前来,分出三千兵马替我看守牢房,余下的和我们一起去谋取梅林居的地盘,得到梅山神泉,也许,我们还可以借尸还魂!”
卢雅梦惊恐的摆手拒绝:“夫君,这个……这个不好,我们不能走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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