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醉被他憨憨的问话逗得一笑,羞涩的回答:“我……麦饭小醉!”
“小醉,小醉,好美的名字!”
百贵色眼眯眯,抓住她的手狠狠的捏:“好嫩的柔荑哪!待会,我们一起去梅花树下谈谈心?”
“走……开,讨厌!”麦饭小醉把手猛的抽出,牵着龙血圣者的手向里屋快走。
百贵蹬蹬蹬的追过去。两个女童从旁跳出:“姐姐已有心上人,休得无礼!”
“啊?”
百贵如遭五雷轰顶,结结巴巴的说:“哪个?哪个下了黑手?”
女童见他模样滑稽,忍不住笑,笑着道:“姐姐喜欢跟她长得一样的那个男子。”
“啊?是老贼鸮吗?他病得根本下不了床,什么时候干的?”
老庄主从后堂走出来,两个女童赶紧溜。汉泽看见百贵一脸沮丧,问:“贵哥,有心事?”
“扯!你有心事,你们都有心事!”忿忿不平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外。
昨天老庄主已特别交待,今天将要摆八桌大开筵席,隆重招待所有的客人。
八张梨花木桌上,每桌都有冰蟾酥,冰蚕蛹,雪鹿茸,数十种颜色各异的雪山菇,另有各色叫不出名的东西,荤素搭配应有尽有,丰盛致极。
这种热闹的场面,让极爱美丽的蝶家姐妹喜出望外,拉着满仓,跟着麦饭小醉忙里忙外,一刻不停。
她们的小嘴咕咕而动,显见,厨下桌子上都在偷偷的吃东西,在盛宴摆开时,都已先自尝一个饱了。
换好衣服的龙血圣者,一脸淤青走到老庄主身旁,侧过半个屁股坐下。
老庄主人老心细,知道他心里苦涩,极爱面子,提起酒杯主动给他湛酒。
“阿娘,不可,不可!上不尊老下不佑小,我可担待不起!”一口拒绝,两手哆嗦的护着酒杯。
麦饭小醉从旁走来:“百里叔叔,你若真心,当这儿不是外客,忸忸怩怩,倒叫百贵又要借题发挥了!”
“呯!”
“谁……谁在喊我?”一手猪肘一手鹅掌的百贵,从凳子上呼的站起。
此时,老庄主也同时站起:“坤雄,认识都这么久了,还不敢喊我一声娘么?”
“娘……”
龙血圣者长长的喊上一句,低头突然泪流成河,哽咽的吱唔着。
“唉!”
老庄主长吁一口气,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儿呀!你是个极善良极善良的奇男儿,只是……你的心太软,太没有主心骨。
我相信百贵的话,紫曦见到你以后,会逐渐的变好,阿娘……多少年都没有听到她喊过我了!”
老庄主说到伤心事,呜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她的三个儿子从另一张桌子走过来,扶着她重新坐在凳子上。
银齿弘工向龙血圣者说:“坤雄,阿妹喜欢你,疯了以后,在房间里天天都会念你的名,她爱你,恨你,真的十分思念你,你若有心,且把破镜重圆,好吗?”
龙血圣者看着没有恶意的三兄弟,重重的点头:“三个阿哥,我……早已痛彻心扉!”
“好!”
三兄弟各取筷子,每人夹一箸莱送到他的碗里,然后对他拍一拍肩膀,相继回去。
老庄主收下悲痛的心,站起来看见满厅堂的人都在看着,咧开无牙的嘴笑笑,大声说:“今天难得高朋满座,女儿紫曦已得龙血圣者金龟婿,这是值得大喜大贺的庆祝,大家都高兴起来,桌子上的东西,都是为今天而备的,稀罕的哪!”
百贵的亮嗓子更大:“吃吃吃,不吃白不吃,大家动手,吃它一个精光!”
由他带头,众多人狐神者立即动筷,推杯换盏,满堂红光喜相融。
至此,龙血圣者才放开从前的顾虑,真正打开心头的结,而后与庄中人开诚布公,认真诉说着他的前尘往事。
老庄主眼见他真的转变心性,知根知底静静的听,待他说完以后,方始叹着气对他说:“坤雄我儿,别人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心地善良人人夸。
而你呢?枉自诩为多情之郎,诗词歌曲句句随嘴可出,却怎么可以那样薄情,负得我家闺女多少年了?
痴心不改,她可是一直都在等你的一句话。唉!你让我好心痛呀!”
“娘!”龙血圣者彻底向往这儿,想在这儿留下来,低着头甘心受责。
老庄主说:“紫曦的状态愈来愈严重,面颊时常显见大片的黑气,发作之时疯疯癫癫。
不得已锁于冷闺中,实在不敢让她纵恣伐意,那又会平添更多的烦恼,招来不必要的横祸!”
“我知道,是我不好!阿娘,是我不好!”
老庄主泪流满面的看着他:“老身并非蛮横的人,早先已听说你让当康一起去寻找龙脉活魂,和那条会飞的鱼,为的就是想救她,想赎回从前的错,对不对?”
“嗯!我想,我一直都在想!”
老庄主微沉着脸:“我问你,这些,真能治愈紫曦的病么?又真的能让你脱胎换骨了么?
其实,这个希望十分渺茫。不切实际的行动,你能有好的收获?坤雄,你不该这么做,多么愚不可及的想法,唉!”
龙血圣者再一次如释重负,低声下气的道:“我!”
老庄主见他又开解了不少,当下也缓过口气,继续道:“有真情在,不曾真的辜负她,那么从今开始,你留下来,多一点时间陪陪她!”
“娘,我想!”
龙血圣者还怀有某种希望,扭头扫看偌大的厅堂。笑白几个伤重仍然卧在床,并没有来吃这个盛宴。
老庄主显见已知道一些事,站起身苦涩的骂他:“坤雄你真糊涂,他们的道法很低,哪里可能有龙脉活魂?”
龙血圣者不敢再扫看客堂,支支吾吾:“我……我……阿娘!”
老庄主见他永远一付畏首畏尾的样子,气着气着突然咧开嘴笑了,笑着说:“行了!整些实在的,情真至得百愁解,让她至此醒悟脱离情感的桎梏,复回旧日的鲜艳之姿,如此可愿了了?”
“是的,阿娘,我早就后悔踏不出这一步!”
龙血圣者的心头一动,许多事情在突然间好像全都醒悟,低着头惭愧的抓起头,又诚惶诚恐的点着头。
是夜,笑白的客房中,蝶家双姝悉心照料他,他的身子经过梅山温泉的浸泡,伤口好得奇快。
舞花走到他的床前:“阿弟,来,该换衣服了!”
他看着满脸红润的姐妹,尴尬的回答:“阿姐,我已能起床,自己会换。”
恋花上前轻拥着他坐起身,温柔的香鼻不时触及他的鼻尖,呵着气责备:“你都不知道,当胸那一剑,在心脏旁边穿过,是龙血圣者的法力凝结重创,然后送上梅山,老婆婆花了好多宝药来救你。
现在是复元期,伤口的肉很嫩,听阿姐的话,尽量少动,啊?”
“呵呵!”
他的大病初愈,大腿伤得太多,哪里有力气拒绝?于是,任由姐妹为他宽衣解带。
“阿姐,这些,不必,真的不必了!”待得只剩内裹,双手紧紧的抓住死不松手,脸红过耳。
舞花怪怪的看着他,俯在他的耳朵低声小语,而后笑嘻嘻的拉着姐姐走。
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不由自主想起在仙岛水莲塘想美家中所发生的事,许多已经淡忘的事,此时此刻又在浮上心头,令他的心怦然心动。
看着红帐里的舞烛剪剪碎影,床中的幽香阵阵袭鼻,蝶家姐妹的音容笑貌越来越清晰可见。
花容月貌的可人儿于冷天暖床寂静当中,冲动的春情极容易勃发,朝思暮想的一些暧昧心绪,让他在不断的比较着,同时也在莫名的矛盾着。
“百花仙岛,令人心向往之的地方,身在福中不知福,错过了的东西,能在以后补得上么?”
遥远的医仙柳纤纤,冰清玉洁的花想容,调皮活泼的花想美,她们的音容笑貌,在细细品味时竟然都很清晰。
但是,他与她们之间似乎隔着一道墙,几乎不可逾越的一道墙,一种不能靠近的遥不可及的,令他心虚与抓狂。
而身边的两个姐妹花,对他的爰毫不犹豫的进行,每天每夜都会对他甜甜的笑,一种不可承受的腻媚,一种美艳令人窒息的感觉,却同样也不能让他得到心安。
“为什么?我究竟在怕什么?呵呵!有道法至今难求,一直三脚猫般的卑微,连百贵都会常常欺负我笑话我,我该怎么做?回家……真的是错的吗?”
他不断的反省自己,同时矛盾的审问自己,说不出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为什么她们看上去都那么好,都让他很喜欢,可在心底下总有一种无法排斥的彷徨。
越想越多,他的心很乱很乱!
恋花与舞花她们,都是既真实又陌生的异者,就像火狐山中的宝藏。
火狐山中的宝藏足可乱国,带有诅咒之力的邪魅,可是他的心很虚,总是感觉远远不如在混沌天榕将军府中所获得的那一担铜钱子来得更加实在。
“呵呵!一个萝卜一成坑,我不能再滥情了!”
对蝶家姐妹的爱意,越是热烈多情,就会越是感受到恐慌,只想认她们作为姐弟,至于为什么?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次日,得到庄里人的谅解和包容,龙血圣者的心情大好。
起了一大早在药房里劳碌,天光大白时,双手捧着一大盆龙血神药,笑嘻嘻的进入笑白的房间送给他。
“风公子,老夫给你送来好药啰!”
“谢谢!”
笑白飞快的爬下床,捧起药汤一骨碌一口而干。
龙血圣者看得大瞪眼睛,恼火的说:“臭小子,你也太急燥了吧!
都没听我说,你就把药全都喝掉了?”
笑白擦一把嘴,道:“圣者,请说!”
“我说,这盆药服用之前需要摇一摇,药性才能达到最好,你急什么?”
笑白一听笑着回答:“唉呀!你又不早说?”
把双手捧着肚子又抖又摇好一阵子,得意的对他说:“看看!根本就难不到我,这样也行!”
刚刚进来的蝶家姐妹恰好见到,先是诧异而后捧腹,再后突然哄堂大笑,瞬间的欢笑乐趣十足。
“圣者,你是在骗我么?”笑白突然全都明白了,故意生气的瞪着眼凶他。
“哈哈哈!送宝药给你,一个子儿得不到,老夫向来公平交易,总该求些利息好不?”龙血圣者笑呵呵的走出门外,得意的哼起小曲儿。
至得中午,两个门童冲进客堂报告:“奶奶,有一个妖女子登山拜访,自称是西女雪山的允玄梦。”
老庄主立即眉头一皱,站起来紧张的说:“除了她,还有其他的人么?”
“没有!”
此时,已能行走的浩天诸人,陪着笑白走出客堂。他对老庄主道:“大娘放心,她来山上,一定是要告诉咱们英落古道的事。”
老庄主听得好奇,随即向门童示意:“既然这样,快快有请!”
允玄梦一身风霜进入客堂,向老庄主他们拜过安。庄中的人见她没有恶意,给她送上好茶招待。
喝过半盏茶,面向笑白说:“风公子,在座的各位,九妖龙,已被压制逃入万古火缻,如无意外,十年百年将不可复活!”
笑白点头,问:“你的两个姐姐,可回来了么?”
允玄梦立即红了眼睛:“呵呵!她们都战死了!当谪仙两老合力冰鉴禅师的法术,结下寒冰阵法时,我的两个姐姐进入阵法之眼,与它们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一直恶战,三天两夜后,终于把它们灭掉。”
笑白苦涩的点头,一眼看见她的手心带有烫伤口,立即问道:“英落古道里没有事吧!允贡生好么?”
此时,允玄梦突然禁不住抽泣起来,想说什么总是十分难过的说不出。
蝶家姐妹读出她的悲痛,上前去两旁扶着她:“有什么困难的事,可以跟我们说,如果可以帮忙,我们不会拒绝的。”
允玄梦难过一小阵子,伤心的说:“想不到,英落古道的下方就是万古火缻,阿姐压着九条火龙恶战时,临死前的火龙吞噬英落古道。
允贡生看见熔岩吞天,立即向族人打招呼,带着族人逃跑。我……我救得一些后辈逃走,被火熔岩波及,差点被毒火烧死。
待得火妖龙真正的被制,我的族人活下来的只有三十多个。”
笑白从她的话里感知,那一场恶战毁天灭地,道法低微的人,如果可以活命,那真的是命很大。难过的又问:“那……你的打算是去哪里?”
允玄梦迷茫的摇一摇头,迷茫的说:“天下之大,并没有多少地方可容我们立足,死剩那么多,我已不知道该去哪里?”
此时,老庄主见她态度平和,动了恻隐之心:“如不嫌弃,可搬来我梅林居住,我们可以一起守护这个寒天净地。”
允玄梦向她跪下,拼命的磕头:“婆婆,多谢,多谢!”
老庄主见她真的善良,双手上前扶她。
突然,一只匕首从允玄梦的手中伸出,一刀扎向老人家的胸口。
“汪汪!”
细长的冰灵缇子,突然从桌子底下飞快冲出,对准允玄梦的手臂一口咬去。
“啊!”
有心杀人却始料未及的允玄梦被灵缇子凶猛的撞倒,正想爬起来逃跑,白发的石磐头陀从梁上飞落在地,一巴掌按在允玄梦的额头:“妖孽还不现身?”
一道幽灵从允玄梦的背后飘出,吱吱叫着向阴影的地方急速逃跑。
小当康当当当的尖叫,和冰灵缇子一起对着黑色幽灵发起冲撞。
“嗷嗷……!”
幽灵被狠狠撞中,现出貂身在木地板上扭曲挣扎,两只黑眼恶狠狠的盯着所有的人。
石磐头陀移形换影,一手虚空点向黑貂,封住它所有的退路,问:“魅影黑貂,有头陀在,得老实交代,是什么人指使的?”
魅影黑貂四处乱撞,并不能逃走,凶睛狠狠瞪着石磐头陀,然后张开嘴巴咬它的四肢,而后化成一团烟气烟消云散。
石磐头陀收回凝固法阵,恼火的说:“看这身手,一定是东湖妖头鲁恨楚的爪牙!”
此时,恢复神智的允玄梦,知道自己刚刚犯下的错,坐在地上不敢有任何举动。
石磐头陀走近她的面前:“说吧!怎么回事?”
允玄梦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我带着族人赶上梅山半道,遭遇了这只魅影黑貂,与它交手时,族人却被一支军队拿箭射杀,允贡生被人打死,我也被妖貂迷了心脑,然后拼命压制,上来梅山,就是希望能活一命,呜呜呜!”
石磐头陀把目光看向老庄主。老庄主不忍心她的灭族,挥手道:“你现在下山,我们不阻止!”
“庄主,庄主!”允玄梦没有走,六神无主的坐着惊恐的呼喊:“救救我的族人,救救我的族人!”
“逢!”
一道红影从大门闪电而入。四瞳灵狐童多宝,面上四瞳射出电芒红光,手中提着八只黄鼠狼,风尘仆仆的来到老庄主面前,看见地上的允玄梦,把黄鼠狼对她放下:“老夫已尽力了!”
八只黄鼠狼立即围在允玄梦的身边,朝四面八方的人们吱吱吱的悲鸣。
老庄主痛苦的闭上眼睛,道:“小醉,带她去梅山温泉,洗去她的邪魅!”
允玄梦知道,老庄主这是在原谅她,接受她,跪着地上用力磕头。
麦饭小醉红了眼睛,上前拉起:“小姐姐,好人会有好报的!走,我们去一趟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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