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清脸上不由浮现一抹得意神色,“我何尝不是,只怪佳人惹眼,驻足回头,却仿佛已映在心间,再难化开。”

再见,她提着烛火,羞羞与他相遇。心里乱成一片,想是否冥冥之中注定要与他有所牵扯。而他亦眉目深深,尴尬一声轻咳,强作镇定。短短几句,错身走过,是情深,是悸动。

“说起来,我当真要谢谢染妃娘娘。”夏绾放下谷米,轻轻倚在尉迟清胸前,“一开始便是她求情,才换得我嫁入尉迟府中。连最后,也是她保全了你我。本是责怪,眼前却一黑。再睁眼时,我已身在广阳府中,一侧站的是你。”

尉迟清明白,点头默应。皇甫陌确没食言,他得以辞官归隐,带着夏绾一路来至北疆。从此驻守塞外,守在尉迟荣亡命之地,守在夏绾与尉迟奕身边。清明,他会领着夏绾与奕儿往漠北祭奠春来,他会随夏绾踏遍羯疆观览大好风光。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度此一生。

也不怪罪,也不遗憾。

许许多多,他在交出兵权时,就已想得明白通透。他自然清楚,比起皇甫治,皇甫陌才是更适合坐在金銮殿中的那人。他想,却犹犹豫豫不敢,不敢忘了尉迟荣家训,不敢忘了身肩职责。

“便当作是回报皇后的恩情,过往一切就随一阵风,任它散去。”尉迟清叹,“只要有你和奕儿,我尉迟清这一生便是值得。不是说过,你向往羯疆风光,如今奕儿出世,从此往后,我们三人便留在此地,永永远远。”

尉迟清说得动情,闭眼,仿佛幽幽夜里,一抹烛火闪烁。他探头细细望去,长廊中,乖巧的人儿一身鹅黄,默默看一眼皓月。

转头,最是不经意的再遇。

宁心殿。

皇甫陌一人独独立在壁前,仿佛已凝着壁上的画许久。

他知,每每皇甫极忧烦难解,总会逃来宁心殿内,立在此处看着画里的人儿。任回忆如潮,然后寻得心平气静。他知,就是过了这么多年,皇甫极都不舍得取下这壁上的画,就好像画里的夏侯青芜已经刻在他的心壁,怎都抹不去。

一身雅白长袍,绽开梅花之间,一只银狐在怀,青丝散开肩头。一双眼幽幽,望向前方是冷然,是安然。

“夏阳倾照陌上花,侯马策奔夕阳时。青湖边上情相许,芜草遍地泪满衫。”

皇甫陌缓缓念着,伸手,取下画卷。

再挂上,锁着的眉终于舒开,嘴角笑意更深。

画中湖边落叶纷纷,树下坐着他心爱的女子。她系着毛裘,弯身转头,看向他一双眼清灵澄澈。仿佛耳边已经响起那一句“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嗯,他是皇甫陌,是九方的君王。他在这里,只为寻到她。

她便是他心头的一点朱砂,落在枯叶纷纷的湖边,落在喧闹鼎沸的皇城,落在未央宫里,落在他身边。

不管你是百里子芊,还是西钥香染,从初见开始,便注定是我一生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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