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从书架上下来后,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拿在手里晃眼,不管放在哪也都会引人注目,让人怀疑当时草堂里还有一个人。不过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这衣服。”
“嗯?”林语斌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季明媚也用催促的眼神看着我,示意我快说。
“当时这人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它又穿到了袁老先生身上。现下天气凉,旁人见了只会觉得他多穿了一件御寒,最多会奇怪他为何穿两件一样的衣裳,又怎会想到这其实不是他的衣裳?”
“这……这人的心思也太可怕了!”季明媚捂胸道,“他不但胆大,而且心细,若不是被你说破,谁能想得到这些。”
这障眼法其实极其简单,只是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以大家都没想到这上面来而已。
“嗯。”我颔首道,“我们在印书坊看见的事,大概也与此处发生的如出一辙,都是用角兽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然后林管事飞快地爬起,将一旁的镇长尸首推到原地,自己则隐匿了起来,事后再偷摸去了西袁镇找林先生。”
尸首死后忽然变成另一个人,这种事当时我们已在草堂经历过一次,所以再次目睹时,只会愈加相信这是真的,哪里会想到这其中其实有诈。
“既然如此,那么在这两件事中,林管事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季明媚皱眉道,“莫非真是他得知袁老先生有偷摸的习性,怀疑他是当年真正的窃书贼,所以才动手做了这一切,要替自己和林家讨个公道,否则他回到林家的时机怎会如此凑巧?”
“他是同谋,但真正的幕后之人并不是他。”我摇头,“当时他将我们引到草堂后便自行离去,这是做不得假的,又怎能分身到了三楼?”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啦?”季明媚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嗔道,“既然知道了还不快说!”
原本我早已隐约察觉到这人是谁,只是一直不明白他何以像是认识我。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林家原来也是六艺会的一员,自然茅塞顿开,将这一切都想通了。“其实我说了这么多,林先生应该也想到他是谁了吧?”
林语斌脸色沉重,明显也已经想到了这人是谁,却不肯说出来,而是强笑道:“我一向愚笨,还是想不到。”
季明媚狐疑地看着我和林语斌,对我哼道:“人家不告诉我,你也不告诉我吗!”
“此事事关两条人命,并不是你我心照不宣便能掩饰过去的。”我对林语斌道,“六艺会以匡扶社稷为己任,你们林家既也是六艺会一员,又怎能为了一己私仇就动手杀了两个人?还是请你那位兄长出来自首吧。”
“这幕后之人,是他的兄长林语溪!”季明媚有些震惊,随即又有些不解,“可是,他不是已经离家二十载未归了吗?”
当年最受窃书案影响的林家人,除了林管事外便是林雨溪。角兽的行为一看就是在守护草堂的藏书,所以角兽背后的人自然最有可能是林家人。既然林管事分身无术,不可能是杀害袁初墨的凶手,那么此人自然便最可能是林语溪了。
他的相貌想必与林语斌有些相似,我和季明媚与林语斌又是初次相见,所以他才能以假乱真瞒过我们。再联想到林管事这么多年一直没动静,却忽然要求回到林家,自然也能猜出这举动的背后有某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是什么呢?既然他回林家后发生的事与二十年前如出一辙,那么他回来的契机自然也大有可能与之有关。所以我的推测是,林语溪已经回到了东林镇。
他无意间得知袁初墨竟有偷摸的恶习,便想到了当年的窃书案,于是找到了林管事,让他回到林家配合自己行事。而在此之前为了以防万一,他也去试探了二夫人,却被二夫人拒绝。
然后他便去试探袁初墨,果然得知了当年的事真是他做的。于是这时林管事出场,他大概故意向袁初墨示好还是怎样,加上他当初曾被逐出林家,袁初墨觉得他心中或许有怨言,就认为他可以帮自己窃书。
林管事果然假装答应了他,趁人不备将他带到了草堂。而这时我们找上门来,顿时便成了最好的“目击证人”。袁初墨死后,镇长因为有过一次帮他将书带出草堂的经历,所以又起心将他未曾带出的书带了出去。
镇长大概觉得袁初墨既然要偷这书,那这书自然有些珍贵。袁家若是想要这本书,那他将书带去给袁好问,或许能得些报酬。他离开草堂后,或许是被林管事约去了印书坊,又或许是想立即前往西袁镇给袁家送书,却半道被人劫杀。
总之他最后死在了印书坊,随即后面便发生了我们在印书坊看到的事。至于为什么两桩命案里看上去死的是女婿,最后尸首翻过来时却是各自的丈人。那是林语溪在昭告世人,当年的事看上去“该死”的是林语斌和林管事,但事实上该死的却是袁初墨和镇长!
至于这枚在草堂找到的假铁牌,我猜这是林语溪故意留下的。当年的窃书案与六艺会息息相关,他试探二夫人和袁初墨时都以铁牌为记,又将铁牌留在了草堂书架上,是要以此显示这是六艺会在追究当年的事。
我和季明媚都曾感觉到,袁初墨二人的死好像是角兽故意展示给我看的。这感觉或许并没有错,因为我是六艺会选定的下一任首领,而林语溪认出了我,所以他要做这些给我看。在他的意识里,这是林家在为了当年的事给我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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