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吴家大宅已是申时,江恨水被佣人安排在了西厢的一间客房里休息。
用过晚饭后,江恨水早早便躺上了床合衣睡下,脑中却在思考吴家大宅的布局:金环红漆的大门两旁是两尊百斤重的石狮子,狮子嘴里衔着一只玲珑的细珠,两只狮子雕刻得栩栩如生,之前出门的时候江恨水已经仔细检查过两遍,并没有发现藏有什么机关暗格。从大门进入后,迎面便是一面汉白玉的石雕屏风,屏风很长,伸展开来约有三四米距离,绕过屏风便到了中堂,现在的中堂已经被设为了吴锦添的灵堂,灵堂的布置极其简单,原先的桌椅已经被移走,除去棺材和供桌,就只有一些用作装饰的黑纱、蒲团还有花圈了。
灵堂外种植着一些翠竹松柏,再向北走便是吴锦添的书房,书房和中堂差不多大小,装饰也同样是朴实无华,两列书架上的摆设和墙壁上的字画已经所剩不多,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以及算筹账簿则都是最为寻常的款式。在书房的东面是吴宅的库房,金库里空了一大半,原本满库的财宝除了在棺材里陪葬的珠宝和妻妾家丁带走的细软,剩下的都是一些笨重的大宗物什,像是一些看不出风格的雕像和祭鼎礼器之类。金库另一边的库房则和酒窖菜窖相邻,存放着日常所用的一些物品。
往东北方向则是十几间连着的厢房,提供给家眷和负责服侍的仆人居住,吴锦添平时如果不在书房熬夜办公也会在东面的厢房里歇息,在书房西面的厢房则是给来府上的贵客暂住,时常有半数是空着的。在东西厢房之间则是一个大花园,吴锦添亡故的正室生前最喜山水花草,可又偏偏天生体弱,不便远行,吴锦添便重金请来工匠在府宅地势最高处亲自督建这座花园,工匠是济州府的名家,在吴家这块不大的地方独运匠心,硬是把山山水水都搬了进来,芍药、牡丹、玉兰、秋菊、睡莲各据一处,惹尽芳菲。花园当中更是以人工之力开了一个小湖,湖中设一座假山,另有一精致的凉亭紧挨其旁,人在亭中,可以将其下繁花胜景尽收眼底。
吴锦添年轻时经常和夫人妻儿在亭中赏花饮酒,抚琴手谈。花园角落里有一幽静偏僻处,恰是吴家的厨房和下人的住所,也是故去的吴夫人所提议的,在花丛叶荫中端来的菜肴她总觉得别有滋味,生前也时常就在凉亭中用膳。在厨房之后便是马厩与吴宅的后门,马是给下人采办杂物所用。公子和小姐平日出门通常是从正门处上轿,或是由下人从花园的马厩里牵来马匹等候,而马厩中单独豢养的两匹宝马则是吴锦添专用的,年轻时他时常轻装便服四处奔波,靠的就是这两匹日行千里的宝马。近几年来,吴锦添的年岁渐长,收账之类的小事也已经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了,自己倒是落得清闲,逛逛花园写写字画,自得其乐,两匹宝马也久未出栏,只子女姻亲一事还时常牵绊心上,岂料最喜爱的小女还未出阁自己就已经撒手去了。
等到夜色渐深,江恨水从床上坐起,携了刀剑推门走出屋外,抬头看了一眼漫天星光,巡视四下,旋即飞身一跃,轻轻落在西厢的一处屋脊之上。西厢大大小小约有二十几间屋子,现在只有江恨水所处的一间还有人住,余下的空屋江恨水也在入住时一间一间调查过了,没有找到任何暗门的痕迹。
江恨水足尖在屋瓦上一踏,飞身向东厢房掠去,不消几个起落,已经悄无声息落在屋顶。屏息凝听,下面的几间屋子都传来了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这边的下人基本已经入睡,只有小姐的房间似乎有些嘤嘤的声响,恐怕仍是难眠。东厢房大致成中字型坐落,中间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是一个花坛,花坛里种着一棵新栽的玉兰,江恨水大概丈量了一下这十几间屋子的尺寸,绝没有再藏下一间密室的空间。
似乎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江恨水稍作停留便又飞入夜色之中,像一阵转瞬即逝的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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