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肖掌柜,他不是张家人,他确实是一路跟着张芝摸滚打爬,要论资历辈分,张家的张全一辈都应该叫他一声“叔”,但说到底他不是张家人,所以一听到“内贼”两个字,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此刻张珏又道:“大爷爷,倘若张横叔叔真无心贩盐的话,那我猜……暗中捣鬼的一定是另外三个人中的某个人!”
“李不二、还有那两个船工,叫什么来着?”
“张三、张四。”
就在张家众人在讨论究竟何人是内鬼之时,张管家忽然奔至厅前叫囔:“老爷,不好啦!林知县带人闯到府里来了!”
“哎呀,这可该怎么办呀!”
“老爷,少爷,眼下如何是好啊!”
众人一阵慌乱,急得满头虚汗。
张芝沉声道:“别慌!”
然后将目光看向张珏,道:“珏儿,你是举人,读过《明大诰》、《大明律》,你说说……我张家此次遇到这种事,将会面临何种判罚?”
张珏道:“大爷爷勿忧,此案只要张横叔叔拒不认罪,一口咬定是治下不严、遭人陷害,此案便与我张家牵涉不深,只要拿钱去各个衙门打点,我张家此次便可化险为夷。”
忽然在这时,捕头张大年和捕快衙役们冲了进来,把张家所有人都带到了县衙羁押。
之后的几天,案子远远没有张珏预测得那么乐观,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张家被关在牢里的四人中的三人,一口咬定这事就是张横指使。
于是,这件案子,便与张家有了莫大的联系,在几个衙门连同会审之下,张家贩卖私盐的罪名便坐实了。
最终的结果是:张家偷贩私盐,罚所有家财充公处理,上缴国库;张横为主谋,腰斩弃市;李不二、张三、张四等三人为从犯,流放充军。
负责抄张家的是锦衣卫。
在十二月二十三这一天,小年夜的前一天,几乎整个吉水县的百姓都冒着凛冽寒风前来观看张家被抄家,把张家大门前的街道堵得死死的。
许多人可能还是第一次看到抄家这种事,见到锦衣卫连门板都拆下来,连地砖都挖掉,一时间简直惊呆了!
张家百万巨资,因为一个涉盐案,皆被充了公,一时间此案还真是令人唏嘘。
从此,张家这个大家族,在吉水县再也立不住跟脚,生药市场由康家的百济堂迅速占领市场,而青花露市场,曾浪也是趁机吞下了张家的三家店铺,一下子拥有了七家店面。
……
寒风呼啸,小路蜿蜒,从吉安府牢房里提出来的李不二、张三、张四等三人,戴着枷锁踟蹰前行着……他们要被流放到巴州服劳役,然而此刻他们的脸上全然不见该有的愁苦之色,反而是一脸的稀松平常。
一个戴着斗篷的汉子拦下押解这三人的公人,偷偷取出二十两银子,塞给两个公人,斗篷挡着脸说道:“二位爷,我有几句话想和他们仨说,二位爷可否行个方便?”
两人公人对视一眼,慢慢悠悠摇着身子走开了,由着斗篷汉子与他们三个说话。
那斗篷汉子走到三人跟前,低声道:“你们三的家人都收到了另外一千两酬金吧?”
三人点头。
那斗篷汉子道:“那好,此事不可张扬,如果我家主人知道你们说出去了,那你们的家人可就危险了……你们须知道,我家主人可不是好惹的。”
斗篷汉子还想说什么,公人却已经不耐烦地叫唤:“说完了没有啊!”
斗篷汉子只好悄悄走了。
公人押解三人继续上路。
……
这三个人,其实早就有坐过牢的经历,给张家做事之后,才勉强老实一点,但张家一向亏待最下层伙计下人,所以才做出背叛张家之事,目的就是为了那二千两银子。
有人付了每人一千两定金,让他们往货船里放几箱私盐,如果出事,还会给他们家人一千两,重金之诱,使他们铤而走险。
而其实花钱雇他们的,便是康家。
可以说,幕后操纵这个案子的,就是康百济,而给康百济出主意的,却是曾浪。
千斤私盐,可不容易弄到,但对于大商户康家来说,这不是事。
康百济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用如此阴损的招数去对付竞争对手。
但曾浪那天给他算了一笔账:
“康老爷子,您要这么算,张家现在每年在生药生意上就能赚上两三万两,一年两三万,十年就是二三十万……要是张家没了,这些钱可不就您康家所得吗?没了张家,整了县城,乃至府城,岂不都是您康家的天下吗?为了您康家,出个几千两做个局怎么了?不亏呀!”
为了康家,康百济这次也算是豁出去了。
至于张横之死,却是让曾浪、康百济皆是一凛,实在没想到,朝廷对贩运私盐的惩罚竟然如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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