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我不由得冲她笑笑，示意她入座。小娟见到我也并无过多惊喜，顺势坐下，拿过菜单，头也不抬道，“昨晚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嗯”我也不介意，顺手抄起桌上的水壶给彼此添上水，这才说道，“回来处理点事情，很快又要回去，所以没提前打电话。”
小娟抬眼看下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呷了一口，招来服务员点完菜，正准备退回菜单，突然意识到我还未点单，不由得一愣，轻咳两声，方才将菜单递给我，露出一个略为尴尬和抱歉的笑容，“平时一个人吃惯了，点完菜自然就递给服务员了。”
我微微一笑，表示了然，接过菜单，随便点了份海鲜烩饭，这才对她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很有女强人的感觉了。看来h市的确更适合你一些，若是还蜷在n市那个小单位，估计到现在也仍就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成天和一堆中年妇女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吧。”顿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我问道，“对了，你工作调动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嗯，还行吧”小娟铺好餐巾，点点头道，“下个月应该就正式出文件了。”
我抬头，由衷地为她高兴，“是么？不容易不容易，总算是了了一桩事，否则现在房子也买了，妈也过来了，你若久久调不过来，还真是个麻烦事。”遂举起桌上水杯，“来，小娟，恭喜你，心想事成！”
小娟停下手上的动作，拿眼觑了我半晌，忽然一笑，端起水杯和我轻轻一碰，“心想事成？算么？呵呵，都是一步赶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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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走到这里罢了，放早几年，我何曾想过这些事情”放下水杯，她转头望向窗外，默然良久，尔后缓缓回头，盯着我的眼睛，终于开口道，“陈然，你今天约我吃饭，不会就为了跟我说恭喜吧？”
终于还是要切入正题，我明白，如若不是那条短信，我们或许还能寒暄几句各自的寂寥时光，现在却只能省略掉一切温情客套，单刀直入，直击要害，也是，早就是老夫老妻左手摸右手没感觉了，还温情客套个啥呢，又不是在计划着欢度蜜月，眼前是分手，切割，离婚，哪一样与温情客套有关？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我长叹一口气，拿餐巾擦擦嘴，正欲开口，忽听得小娟问道，“你昨晚都看见了，是么？”
从小娟那个响两声便挂断的电话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问，所以也并不意外。略一思忖，我点点头，语气却很平静，“其实上次回市之前我就知道了”
有一瞬的愕然，我看见小娟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你怎么会”尔后好似想起了什么，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呵，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
我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对她笑笑，缓缓道，“没什么，小娟，我能理解。”收回手，我问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继续道，“这么多年夫妻，我知道你没外表看上去那么坚强，我这几年老不在你身边，你挺不容易的，我明白。”我呷一口送来的咖啡，没加糖的苦涩瞬间钻进唇齿的每个角落，可我此刻仿佛挺享受这样的难以下咽，抿抿嘴，道，“还记得上次我们去一空寺么？你说我现在对这个家更多的是形式和义务，我当时没正面回答你，现在我却不得不承认，确实如你所说，这么多年，我们辗转几地，经历体制内体制外，你，我，无论工作圈子还是生活圈子，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却没有更多的交集，导致我们两个人无论身还是心，终归是渐行渐远了”
“其实认婷婷为干女儿那次饭局，我便对赵处长对你的心思有所感觉，可能夫妻终归对这些比旁人敏感吧，即便那次他掩饰得很好，我也能感受到他对你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只是当时我不确定你对她的心意，加上婷婷又认你为干妈，让我转念觉得不论如何你有个干女儿也挺好，即至后来你父亲去世，他们父女俩千里迢迢到n市吊唁，你当时望着他的眼神让我觉得他在你心中的份量也未必不重，所以我开始思考，我，你，他，是不是也有另一种可能直到再回市前的那个晚上，我看见他送你回家，你们拥抱在一起，我就明白，有些东西，我终究是给不了你，而他，可以。”
把最后一点咖啡倒进嘴里，我抬起头望向小娟，只见她呆呆地看着我，微红的眼眶里眼神空洞而悲伤，我在心底叹口气，伸出手握住小娟的手，她却缓缓缩回，心下一酸，我别过头，只望着窗外的流水继续道，“小娟，我对赵处长这个人没有偏见。客观地说，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至少说明他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有句话不是说么，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几年，我都不在你身边，他却一直陪伴你左右如今我已没有信心或者说已不愿再为你改变，而他，无论在工作上，在生活上，都能在你身旁为你遮风挡雨助你一臂之力，他确实比我更适合你，何况，”我顿了顿，微微一笑，回过头看向她，“婷婷，她本就是你的干女儿，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你们”
“行了，不要说了”小娟突然打断我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杯子放回原位，抬起头看向我，眼里已是一片澄明，
“陈然，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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