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月夜,清澈透明,没有大都市里的压抑。整个行宫内外,就像航行在海上的一艘舟船,殿宇、穹庐,沐浴着清凉如水的月色,宁静、深远,只有不时经过的巡逻士兵肃穆走过,给宁静带有安全感的舒适。   君玉还未走回自己的毡帐,就看见远远走来少华的身影,待等走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吓我一跳。”   “就是怕吓着你,我才远远出来的,你太大胆了,连卫兵都不带。”   “没什么,这是在行宫里,你明天就走了,没去给父母告别?”   “这就去,他们等着我呢,只是想看你一眼。”  少华抬头仰望,明月溶溶,星光灿灿,直坠入遥远的天际,自语道:“星月,真美,---”   他轻叹一声道:“真希望能永远守住一份宁静,没有征战,没有阴谋,平安无虑的度过一生。”   君玉道:“你生在武将世家,祖上几代都是戎马一生,这种责任宿命怕是改不了,若能守住大元百姓的安宁,不也是种欣慰吗。”   “是啊,”又是一声叹息,说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路不长,两人走的也慢,想说的话很多,却是不能开口。   还是君玉说了句:“你对皇上的处置很平静,没想这一年你的性格变了不少。”   “那是因为,这份职位我早干够了,巴不得呢。”   又是一阵沉默,少华看看来到丞相的帐外,便停了脚步,说道:“到了,你进去吧,以后无论去哪儿,都要带上侍卫,一刻都大意不得。”   君玉忙喊住他道:“刚刚得罪了郡王,又是单身回京,这一路你也要小心。还有,这里特有的奶皮子是最能补养气血,明日走时多带上些,等等,也许你不一定凑手,我这里有点,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少华一句不用还未出口,君玉就匆匆走进帷帐,也不用丫头,亲自去取了,出来后停了一下,叫一个侍卫给少华送了出去。  她望着少华渐渐走远,人影相随的孤独,不禁让她想起少华刚才的话,突然也有了一种世事沧桑的感觉。   身后传来素华的声音道:“你看什么哪,也不进去,这里昼夜温差大,不怕凉着。”   君玉回身拉着她进帐,边说道:“没看什么,是想的出神了。你还没睡?”   素华对君玉的政事从不干预,也就没再问什么,她亲自给君玉兑好水洗了,又帮她宽衣解带,说道:“你不是说有话要问么,我刚才打发她们都睡了,一直在等你。”   君玉知道她白天睡过,这一会儿肯定不困,便喝了一盏茶,陪她躺在榻上说话。   不等君玉问,素华就先说道:“娘娘今天单独见我了,让我给你捎个话,说吃了你开的方子,身体和精神都觉好多了,只是月事还不是正常,想改天传你给她诊脉。”   “嗯,”君玉应着,说道:“我正想这事呢,我的身份不方便进后宫,勤了也怕皇上疑心,对这个项才人,我总觉不妥,必须让娘娘引起重视,毕竟我们也是相好过的姐妹。”   素华轻轻一笑道:“姐姐也真是心好,娘娘如今为你保密,连亲弟弟都瞒着,是好人有好报呢。”   “其实,这样一来,反而把他们拉下了水,以后怕要受我的连累了。”   素华道:“可这并不怨你呀,那就找个合适的机会,隐匿逃遁吧,没事时我都想过多次了,你若突然失踪,我就为你守上几年活寡,等义父母老了退养时,与他们回老家,我去找你。”   君玉被她逗笑了,说道:“你又瞎说了,大元丞相失踪不是小事,你觉得皇上会放手?一个王妃还满世里找呢,他还不搅得我们几家都不安宁,除非---”   她顿了一下,自语道:“除非死遁才绝了后患,可,”她一摇头道:“想想以后偷生苟且的日子,与真死何异?”   想到这儿,她一翻身,伏在素华肩膀上道:“不说这些烦事了,我想听听你都玩了些什么。”   素华抬手推了她一下道:“躺好,真服你了,心里能装这么多事。”她眼睛望着毡房上面被遮严的天窗,脑子在回忆白天的一幕幕情景,说道:“要说好玩,诺尔湖的风光,湖上的天鹅、鹤群,天上的海青大雕,美极了,配上这些色彩的草原,大都怎么能比。可要说不好,”   她脸上显出不小的遗憾道:“ 你也知道我这脚不能走远路,哪像她们蒙古女子一样,放得鹰,射得雕,还骑马在草原上追兔子,那两只脚说跑就跑,采蘑菇,摘野花,哎!别提了,我只能傻呆呆看着。”   “那夫人可备受冷落了,改日闲了,我陪你慢慢逛。”   “倒也没什么冷落,她们有些汉官的家眷也是小脚,有他们陪着,再说还沾了这丞相夫人的光了,走到哪儿都有人献殷勤,连娘娘都派了邢才人过来相陪。”   君玉问道:“是那个叫邢瑞云的假丽君吧,我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怎样,你们还谈的来吗?”   “她也是因为脚不赶趟,玩着玩着就跟不上那些蒙古才人了,不过她的才学很好,我们还谈的来,我就和这帮汉人家眷在一起坐着边吃边喝。”   素华说着,想起来笑道:“那时场子里除了内侍,也没什么男人,聊着聊着就羡慕起人家的大脚来,我们就把自己的小脚伸在一堆比,怎么看都不觉得美了,还累赘的很,便一个个抱怨父母不开窍,汉家女子的规矩太多,当然我们都是年龄般大的年轻媳妇,弄的旁边年长的夫人太郡们都气的直议论我们没规矩。也是,我们玩的久了,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君玉抬起头开玩笑道:“你别怕,等以后夫君为你废了这些个规矩,让她们也把小脚都放了,让媳妇都能在长辈面前自由一点,好不好?”   素华知道她瞎说,把她往被子里一按道:“住嘴,躺好,听我继续讲。”   素华说的来了兴致,把皇后长华如何领着那些蒙古女子放鹰猎鸟,看总管府来的人怎么撒网捕鱼,说着说着,也嗨了一声道:“说心里话,我是羡慕那些蒙古女子,我们汉人女子在家里也就是绣绣花,好一点的读书认字,至于琴棋书画也是闺门里的消遣,像你这样能做大事的有几个?可蒙古人里的女子能持家主事,教育儿女,一点都不差,还能和男人一样骑马射箭征战四方。”   她转头看着君玉,又道:“以往我也听说过一些,今日与她们聊起来,才知道蒙古人也不是相传的那样简单,除了勇敢善战,他们那些传说故事一样感人,性格大多都是很豪爽热情,能歌善舞,看不出女子受多少歧视,可她们对汉人文化、服饰、戏剧都很有兴趣,学的也快,我觉得他们比我们开放多了,听说她们蒙古帝国里有不少王室女子领军参政,不像你提心吊胆的。”   其实君玉从入了仕途,就对蒙古历史文化了解更深,也知道那些优于汉人的品质,今日听素华提起,脑子里也闪过一些想法,如今朝廷推行汉法,以儒治国,是汲取了儒家一统天下的治国方针,立德、修身、教化、任贤等都是儒家的精华,在中原统治能得到广大士族的支持。而儒家的信义仁孝等品德,在蒙古文化教养中也是一样相通的,不论哪家的教化学说,都应以进步、尊重、和平为前提,倘若硬性的把一方涵盖于另一方,甚至把自己文化的糟粕也加以宣扬,那是自身的耻辱,怎能让别人接受?   夜深了,素华兴奋过后,很快进了梦乡。君玉却是双目炯炯没了睡意,是啊,一个横跨南北疆域辽阔的大元,服装、语言、千差万别,传统文化纷呈各异,都在融合中变迁,蒙古人可以接受我们的进步,可以接受西方异族带来的文化技术,我们为什么不能摈弃恶习,让儒学更加完善,更加体现出它的仁厚、爱人与自爱,那个压在自己头上的性别枷锁,为什么不能打开?   想着想着,她在黑暗中哑然失笑,是我又在做这个梦了吗?   草原的气候湿润凉爽,清晨,草上的露水,映着地平线初升的阳光,晶莹闪亮,如一片珍珠撒落在草原。君玉深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昨夜一宿无梦,把几日来筹划应酬的兴奋疲惫一扫而光。   在白海行宫逗留的日子,行猎、赛马、摔跤,篝火歌舞等,蒙古习俗的活动几乎排满日程。里面参加的除了文武官员,僧人侍从,还有应召前来的一部分王室宗亲,里面包括三位宫中才人的宗亲家族,被冷落的三大家族,借此也攀上皇室的支脉,形成新的皇家派系。   在各种娱乐、竞技、祭祀活动中,始终活跃着皇上矫健的身姿,那不弱于祖辈的勇敢豪放和压倒一切的天子气势,足以证明当今皇上是不可取代的天之骄子,征服了一众臣子和宗亲贵族。   随行的众多文人儒士,也出于对边塞风光风俗的眷恋热爱,吟诗作赋,饮酒当歌,儒家的温文尔雅,风流潇洒也展现出另一道绮丽的风景。汉家的宫廷乐舞与传统的蒙古舞同台竞技,令人目不暇接。其中当朝一品宰相的风姿也成了众人交口称赞的对象。   君玉不论是紫袍冠带,还是儒衣翩翩,都穿出了自己特有的凌人气质,或儒雅飘逸,或端庄英气。时而谈笑风生、时而不怒而威的行止,让人对这位清丽俊雅的儒生不得不产生敬畏之心。   君玉在帷帐外走了一圈,还未进去,就遇到前来告别的晋王和廷安郡王,后面跟着一帮女子,里面有俩王爷的几位王妃以及侍女们。   素华这几日与她们也走的挺近,不说她的那点诗情,就光她的刺绣就已让那些蒙古妇女赞叹,中原汉绣与蒙绣不同,却也都是有悠久的历史,蒙古妇女对刺绣情有独钟。特别是苏州一带盛行的丝绣,从质地到设计,精细均匀,典雅端丽,尤其是皇后长华善于绣画的技艺,更让这些蒙古女子折服。所以这几日素华经常与她们一起交流绣艺,知道她们今日要回领地,昨天还互送了许多绣品。   两位王爷学着拱手行礼,见过君玉,用蒙语问候,君玉笑笑,右手抬起按在胸口,鞠躬回礼,三人会心一笑。   君玉抬手往里面让客,晋王摇头说道:“刚刚与皇上告别,我们要尽快赶路,就不打扰丞相了,这段日子,本王也领略了郦丞相的智慧机敏,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请丞相接受本王迟到的一份心意。”   他与郡王回身接过仆人手里折好的蓝色绣花长条丝帛,双手恭敬的呈送给君玉。郡王这次充满诚意,一脸歉意道:“请丞相莫怪,我是粗人,多有得罪,丞相对蒙元一片赤心可敬,本郡以后定会忠于皇上,随时听从朝廷派遣。”   这条蓝色哈达表示两人的诚信示好,是元朝开始流行的一种礼节,君玉很欣慰,自己几天来的努力没白费,那些交谈也打动了他们,至少短期内他们不会对朝廷有抵触,当然,里面也包括了朝廷除军队职权外对他们的部分支持。   君玉谦和的躬身一一接过,谢道:“两位王爷客气了,初次见面,难免有误会,君玉哪里会计较这些。这次君玉在上都逗留期间,还希望能再见到两位王爷。”   郡王朗声笑道:“那就等到秋季狩猎时,再与丞相一决高低。”   君玉也笑道:“好,一言为定,到时我还要为两位王爷画上一幅狩猎图,题诗相赠。”   晋王也道:“听说丞相善于琴棋书画,本王也盼着与丞相再次见面,一睹风采,另外还有一事相托。”   他叫过身后一位蒙古年轻后生说道:“这是我侄子蒙真,这次来他看上了你们礼部一位官员的女儿,想求婚,可怕他们拒绝,还请丞相从中说和。”   “哦,”君玉听了很感惊讶,见这位蒙真生的不十分高大,却是精明健壮,皮肤比一般蒙古人细腻,五官也生的端庄,倒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她半开玩笑道:“我们汉家姑娘,特别是官家小姐,都是谨言慎行,你是怎么认识的?”   蒙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我是在湖边与她相遇的,当时她与一帮官眷正追着喂天鹅,不小心纱巾被风吹到湖面上,听说你们汉人未婚女子的东西是不能随便丢在外面的,我看她快哭了,就下水帮她拿了回来。没想她非要报答我,说女孩儿随身的东西是不能随便送人的,就用红柳细枝编了花篮,又在草原采了花给我送来。她的手真巧,人也好看,就像我们这儿的姑娘一样大方。”   晋王笑着替他补充道:“蒙真父亲去世早,是母亲把他们兄妹四人辛辛苦苦带大,他们兄弟俩一直跟在我身边,属他脾气好,也厚道,眼下在总管府鹰属供职,那次回来他就念念不忘,还远远对着那姑娘唱歌,结果那姑娘害羞跑了。”   君玉也忍不住笑了,说道:“我们汉人可不习惯,她是谁家的女子?”   “是礼部一位丁尚书的女儿,也就十六七岁,听说是独女,十分宠爱,才一起跟着来上都游玩,比别的那些汉人女子都要活泼好动。”   君玉道:“是丁尚书的千金,我见过他夫人,容貌不错,这女儿定也不差,只是这位女子如此宠爱。他们能舍得远嫁吗?”  她想了想,又看看蒙真,这蒙古青年给她的印象还是挺好的,便问道:“假如能成,我调你去大都,你母亲可愿意?”   晋王拍拍蒙真的肩膀道:“我替他母亲答应了,他们父辈就是怯薛出身,若跟了丞相,肯定前途无量,这件婚事就靠丞相大人成全了。”   “好,我尽力,若成了,也是一段极好的缘分,蒙汉通婚本是先皇一力倡导,这个媒人我做了,你们回去等我的信儿吧。”   当君玉把这事告诉鲍硕时,鲍硕也很高兴,毕竟是促进蒙汉融合的喜事,说道:“你做大媒,我当证婚,这件喜事一定要成,我这两位王叔好不容易开窍,难得,难得。”   然后又对君玉道:“还有件事,郦卿一会儿跟我去后宫,皇后昨日就提到你,说让你再给诊次脉,看看怎样。”   他停停,又接着道:“朕从纳了后宫,就一直是心事,怕负了皇后,郦卿若能把皇后治好,添个皇子,就是朕有了心仪的女子,这皇太子仍是他的,可就全靠郦卿了。”   “皇上,臣可以尽心,可这效果如何臣也没十分把握,皇子的事急也没用,如今众才人已经进宫,宫里宫外可都有人上心,皇上还是以社稷为重,当然,皇上的家事,臣也不宜干涉。”   鲍硕看着面前这张俊美的面孔,心里踌躇再三,说道:“你不用劝说,这些朕都懂,为皇家开枝散叶,雨露均沾,朕就是她们唯一的希望。”   说完又叹气道:“历来皇宫嫔妃众多,哪个皇上不是为朝政就是为美色一时专宠,知己夫妻才有几个?朕的第一个后代,就想给自己爱的女人,可连这都做不到。”   君玉无话以对,她退后一步,告辞道:“这几日奏章积压了不少,他们还在等着哪,臣先告退,等忙完了再去给娘娘诊脉,请皇上谅解。”   “好吧,朕昨日也约好与玉才人的哥哥下棋,此人现刚刚提了岭北省御史,我先去应酬一下,你忙完来找我。”   他下了几盘棋,又聊了一会儿,才把这位皇家新贵送走。等他进了后宫大殿,问显贵道:“郦大人还没来吗?”   显贵道:“回皇上,郦丞相来过了,是奴婢领他进宫给娘娘诊脉,如今开了方子刚刚送他出宫。”   “什么,”鲍硕一愣道:“不是很忙吗,这才多大会儿,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显贵不明白,也一愣。   “哦,没什么,你也忙去吧,和福,去皇后的寝宫。”   显贵忙道:“刚才皇后娘娘吩咐了,说要一人歇会儿,请皇上回来去别的才人那儿坐会儿哪。”   鲍硕心里明白,不觉道:“她也赶我。”   显贵道:“皇上,娘娘的心思您也知道,太皇太后都说了多少次了,才人进宫这么久,您谁都没叫侍寝,奴婢也劝您,别负了娘娘的一片苦心,这也是皇后娘娘存个贤德的名声,皇上,您看上哪位,我通知她待驾。”   鲍硕想想,只好道:“就上蓉才人那儿吧,你不用通知,朕直接去就行。”   在鲍硕心里,除了自己中意的皇后和那位自己爱慕的丞相,这后宫才人中,也就属意以前服侍过东宫的绿蓉了。这女子精通棋艺音律,生的温柔可爱,在宫中侍女中出类拔萃,可从晋了才人,她就不曾接近过自己,就是在皇后那儿见了,也不再像过去一样不拘言笑,常常躲着他。她越这样,自己反而有些介意了。   一进绿蓉的寝殿,除了沿路跪接的内侍和宫女,绿蓉却把自己的卧室门关了,门口的两排侍女,吓的不敢起身,战战兢兢的回皇上,说蓉才人身体不好,怕传染皇上,请皇上到别的才人那儿去吧。”   鲍硕哪里信,他推了推门,直呼其名道:“绿蓉,你把门打开,听到没有,你真敢忤逆我?”   里面绿蓉道:“臣妾并非忤逆皇上,只是身体真的不适,不能侍奉皇上,请皇上恕罪。”   “你自称臣妾,也知是朕的女人,不是宫里的侍女了,你想想,宫里还有谁敢这么大胆?朕也不愿给你加罪,因为朕不只是喜欢你的才貌,你是最懂我的人,明白吗,朕还要与你说说心里话。”   里面沉默了,有了些微的抽泣,最后,绿蓉还是说道:“皇上恩宠,臣妾心领了,可娘娘对臣妾一直爱护信任,如同至亲,虽成为才人,却不能辜负娘娘的恩情,臣妾绝不做第一个侍寝的才人,这是臣妾的心愿,还请皇上移驾别宫,以后臣妾定会好好侍奉皇上。”   鲍硕只得退了回去,皇后挡驾,绿蓉闭门,这皇上当的真委屈,还从没像今天这样尴尬,他一赌气就要回自己的寝宫,可看看身后跟着的和福与一帮的内侍们,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难道堂堂大元帝王还真的被后宫女人拿住不成。   他站住,对和福道:“去通知锦湘殿的玉才人,朕今日就要她了,她若敢闭门,不用请示,直接拉出去杖责八十。”   和福心里暗笑,忙忙派人通知玉才人接驾。   皇后长华婉拒了皇上,带着婉儿、冬梅在寝殿外草地上练了一会儿剑,以排解郁闷。自从失了皇子,身体复员后,便开始教授身边侍女剑法,绿蓉体弱,学的不多,婉儿冬梅却是练得有模有样。  长华用手帕擦了下额头的汗,接过冬梅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问进来的小善子道:“皇上去了哪个宫里?”   “是玉才人的锦湘殿。”小善子回道,说完又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   “回娘娘,皇上刚才从这里走后,就去了蓉才人那儿,可被 她关到了门外,可能皇上憋了气,说玉才人再这样,就杖责八十,可玉才人巴不得呢,早早的跪了接驾哪。”   长华却没笑,她深知绿蓉的秉性,对这位侍女从来都高看一眼,不想却误了她得宠的机会。   她叹气,暗道,自己哪里还像以前了,身为后宫之主,父亲兄弟又在朝里做官,自己的言行已不再是当年被宠溺的太子妃。后宫很快就会充实,不乏皇家子嗣,也会变得更加复杂。想起丽君刚才偷偷嘱咐的话,不觉黯然神伤。   自己姐妹为闺时一片冰心,如今一个伫立朝堂,一个入主昭阳,虽是不尽如意,却是闺中奇迹,只是苦了弟弟,至今不肯圆房。这丽君的欺君之罪,不知将来怎样收场?听丽君之意,竟是不欲回归,弟弟偏又依着她,这点竟与小时一模一样,两人真是秉性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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