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只能你自己去求他,我不能帮你。”钟清听懂了它说的是谁。  普天之下,除了后弥,还有谁能。  咫尺一步,待他历劫成功,就可踩着祥云上九霄。  柳傲天点点头,表示明白。因果业障,这件事根本没法求钟清帮忙,它不能让钟清承担自己的因果。  心中大事有了眉目,柳傲天开心的在桌上滚了一圈,真诚的道了一句感谢,信心百倍的就积极的往后弥居住的偏殿窜去,全然忘记了昨天在他手上害怕的两股战战的模样。  只是后弥才渡劫失败,等他恢复不知都是什么时候了。想到这里,柳傲天又慢了下来,不急不急,它先得想好怎么开头,后弥大人脾气不太好,它还想活着回来。  钟清一个人坐在房内品茗,却是想起了前日她又遇到了老龟,老龟拖自己给师父带了一句话,只是昨日事情繁多,没顾得上,现下想起,钟清立刻前往师父的书房。  那句话说的模模糊糊的,让她有些在意。  书房,钟予棠正看着案上装了三个卷轴小匣子皱眉,他今日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东西,之前说了不需要,可那周祁安不知道怎么还是硬放了进来。  “师父。”钟清也看到了那个匣子,心下权衡一番,隐去空间魅妖的身世辛秘,只将柳傲天和周祁安的‘爱恨情仇’说给了他听。  钟予棠自然感觉没那么简单,却也不追问,他明白徒弟不是不愿意说,而是约定如此。  只是没有想到周祁安竟然是百花门的人,这可有些麻烦了,微不可查的眼神一利,又立刻温和下来。  下意识的摸了摸面前的卷轴,钟予棠轻叹口气,摆了摆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清清有何事?”  “前日又遇见老龟,他托我给师父带句话。”  钟予棠脑子一翁,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什么?”  “已经齐了,到时候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钟清疑惑的抬头,见钟予棠眼中含泪,双目无神,放在案上的手不住的颤抖。  “师父!您怎么了?”钟清吓了一跳,她师父一直是一个内敛,喜形不于色的性子,这会儿竟然激动成这副样子!  “终于齐了……终于……芸铃……三百八十二年了……”  芸铃?  这不是她的师娘吗?  钟予棠的道侣周芸铃,百年前碎元婴化神时陨落,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只是钟予棠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就连以前师娘的忌日他都很少表现出哀恸,这倒是第一次。  “师父,是什么齐了?”钟清心神一动,温声道。难道师娘当初陨落之事有什么蹊跷?  钟予棠闭了闭眼,等气息平稳,重新睁开眼睛,是一双钟清从未见过的热切眸子。或许……热情爽朗,潇洒不羁的样子才是师父真正的性子,那个温润如玉钟予棠只是他的面具……  “芸铃,她的魂魄,终于聚齐了。”看着钟清一笑,他这三百年来,终于能轻松地笑一次了。  钟清满眼震惊,她听懂了,师父是想逆天改命?  不惜对抗天道,聚魂魄,重塑肉身,暗暗筹划了三百年。虽然修士长生体质特殊,但依旧是肉体凡胎,生死都有定数,超脱不了天道的限制。  更何况师娘是在渡劫途中陨落,肉身被毁,又被天雷劈散了魂魄,就连夺舍这样下三滥的招数也没有办法。  “师父……”钟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清,不用担心。”钟予棠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不为改命,不是想要为芸铃重塑一个肉身,要真是那样,还没等我塑好肉身,或许天道的雷劫就劈下来了。”  “老龟是我和芸铃的好友,也是金元天尊座下灵宠,他有一仙宝名为聚魂灯,可以聚齐那些四处飘零的残魂。等我为她在灯中燃上一支凝魂香,她的神智就能暂时回来。”  “聚齐她的魂魄,也是为了知道当初她陨落的真相。”语气一变,钟予棠垂眸,像是想到了什么,气息又变得紊乱。  缓和了片刻,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她待不了多久的,况且……我只是想和她说说话。”  “……师父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下月初三,她的忌日,成功率会高些。”钟予棠说。    心事重重回到寝殿,师父的事她帮不上什么忙,也就不做他想。可柳傲天还未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脾气暴躁的前辈一把火给拿去炼丹了。  钟清起身打算去问问,这边陶师就兴冲冲的跳了进来,抓住钟情的手腕就往外走。  “师姐!快跟我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不要。”  陶师脚步一顿,眼神暗了暗,很快收敛,然后又像没心没肺一般,回头嬉皮笑脸的说道:“哎呀,没想到师姐还记得这个日子!”  “你年年如此,我想不记得都难。”  五年前的今天就是陶师和钟清结为道侣的日子,陶师每年都会准备一些新奇的小玩意作为礼物送给她。  陶师说这是为了做给师父看,让师父安心。  可钟清却认为没必要,师父比谁都了解她的心中只有大道,也不会奢望他们两之间真的培养出来感情。  何况她本也不需要。  “别啊师姐,你这样我多没面子。师弟们都看着呢!”陶师向着那些偷偷摸摸在四处东晃西晃的弟子们抬抬下巴。  “我……”  “呔!”一道白色的影子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将两人相交的手臂撞开,“你干嘛!名义上的道侣还能动手动脚了?!”  柳傲天气得双手叉腰,仰着头大骂。一只白猫学着人的样子两脚直立着,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有些笑点低的弟子都已经捂嘴偷笑起来。  柳傲天不管其他人,它只觉得,既然它现在是后弥大人的狗腿子,就一定要好好保护他的心上人,不能让钟清被别人欺负了去!这个陶师就算是道侣又怎么样了,又不是真的,当然更要严加看管。  况且钟清对自己也挺不错的,干脆放下之前的恩怨,认真相待。  陶师不以为然的一笑,甩了甩被柳傲天撞的生疼的手掌,“那师姐我就直接叫他们把东西搬到你房间去了!”  不等钟清拒绝,一溜烟的就不在了。  “喂钟清,你自己还是注意点。”柳傲天语重心长的说着,一边攀上钟清肩膀坐下,“不然后弥大人看到肯定是要发脾气的。”  钟清点点头。  柳傲天以为她听了进去,宽心一笑。事实却恰恰相反,钟清根本没怎么想这句话暗含的意义,只是听见后弥要发脾气几个字,觉得再同意不过了。    一连几日过去,钟清每日雷打不动的都会被请到偏殿去。  什么也不干,就是在那板凳上坐一天,后弥从来不会吩咐什么其他的。后来钟清也习惯了,反正在哪都可以修炼。  是以这几日喜鹊精进去偷窥,都是自家老大在池子里悠哉的泡着,而钟清盘腿坐在地上,安安静静的,这样一待就是一天。  其实后弥没有喜鹊精以为的那样悠哉,因为那一回钟清说的话,他现在想起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提心吊胆的过了几日,见钟清每天进来也只是跟自己打个招呼然后就一直闭着眼修炼,终于放松了些。  不过……  她为什么都不看他?  这个问题萦绕在后弥心头三天了,难道这小道姑又想了什么新的法子想来引起自己的注意?  这么一想又觉得钟清手段高明,自己可不是眼巴巴的注意了她三日吗?再过几日说不定连她有几根眼睫毛都能数清。  后弥憋屈的生闷气,从来都是他后弥捉弄别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道姑控制自己的想法了!越想越觉得不行,后弥死死盯着钟清的脸,恨不得把人盯穿了过去。  钟清沉溺在修炼的心法中,一丝一丝的从四周汲取着微薄的灵气,她本是元婴后期修为,这几天勤勤恳恳修炼,几乎能够触碰到一点化神期的屏障了。  将灵气在体内运行完最后一周天,钟清勾唇,睁开眼,迫不及待的就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钟予棠。  只是对上后弥不怎么友好的目光,钟清顿了顿,皱着眉,问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敢问前辈为何老是让我过来坐着?”  后弥没想到她突然睁眼,对上她的视线正慌神,听到她问,突然一个主意就涌上心头。  争分夺秒的在脑海中预演了一番,暗暗点头,这个办法好!  后弥抽了抽嘴角,努力用猴脸做了一个自以为俊逸的笑容,朗声道:“清清我心悦你啊!”  钟清吓得身子都僵住了,只是眉头越皱越深。所以柳傲天每天在她出门时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都是因为这个?  “钟清,你要好好表现啊。”  “钟清,苟富贵勿相忘啊。”  她还以为柳傲天是因为有求于后弥,所以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现在转念一想,脸色涨红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后弥见她一副受宠若惊的反应,开心的差点在水里打滚了,现在就等她满怀春心的回应自己,然后他就可以严词拒绝她,顺便再教训教训,姑娘家还是应该自重什么的……  “前辈请自重。”钟清冷声道,说完就站起来走了,半点留恋都没有。  “……”后弥整只猴都愣住了。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这是他的台词啊!  还有!她什么意思??!  她这是什么态度??!  不是,难道老子喜欢她她还觉得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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