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有地方去了,你可以回去告诉老爷子了。”白泽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对着那人说到。 那人瞬间惊愕,随即恢复神情,“白少,老爷让你回去。” “我已经回国了。”言罢,他拉起玉寒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首那人似乎早料到会如此,立刻打电话请示,结果得到了“随他去”的命令。 “你不能去我家。”玉寒丢开白泽的手,面容恢复平静。 “你不能收留我?”白泽直视着她的眼睛,不可置信。 “不能,白泽,在你解释完这一切之前,你别想。”玉寒坚定地回望着,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白泽缓了一下,随后说:“七年前我妈病重,我赶过去,是为了陪她最后的时间。” “那为什么一声不吭,一句话都不留?” 白泽却紧闭着嘴,似乎不想提及。 “你以为,随随便便抛给我一个理由,我就要接受吗?”玉寒强自压下翻涌的泪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颤音。但是话一说出口,玉寒就已经后悔了。 若你仍是耿耿于怀他的不辞而别,又何必冲过来;你既已过来,又何必纠结于往事,弄得两人相对无言呢?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看过来,更有人已经认出这个素颜朝天的女人就是玉寒。又是各种意味不明的手机和镜头,又是各种打量探究的眼光。 白泽率先反应过来,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件外套,遮掩着玉寒,双手拥着她的肩膀,离开了机场。 在他们迈出机场的那一刻,倾盆大雨应声而下,两人身影俱是一震,随即加快了脚步。 外套下的玉寒早已泪如泉涌,热泪渗出了指缝,混着大颗大颗的雨水,砸在地上,无人知晓。 白泽,第一次见你那天,我们也淋雨了。 玉寒终究不想把他带回家,任他开了房间将自己带了进去。 两个人或多或少都淋了雨,尤其是玉寒,一身长裙紧紧贴在身上,将她略显单薄的身材暴露无遗。白泽移开目光,清了清喉咙,将她推进了浴室。 “你先去洗,别感冒。” 浴室里,玉寒看着镜子里憔悴浮肿的面容,惨然笑出了声。 “玉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问自己,“你知道的,他要是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他。” “你既然选择忘记,就不要再追问他了。你既然肯来,不就是想要忘记吗?” 滚烫的热水一遍又一遍冲刷她的皮肤,她却一动不动。玉寒,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就当做七年时光不过一个下午吧,就当做两人仍旧是那少年少女吧。 走出浴室之后,她从包里翻出了一个棒棒糖,荔枝味,熟练地除去了糖纸,放进了嘴里。 白泽看见她这动作,身子一僵,而后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浴室。他在热水下伫立了很久,望着这氤氲水汽缓缓闭上了眼睛。 既然已经错了,那就一错到底吧。 等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时,玉寒在餐桌旁吃着意大利面,神情淡然平静,与机场中刨根问底的玉寒截然不同。 “给你要了一样的,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玉寒把另一份推到他面前。 “喜……欢,喜欢的”白泽略有些惶恐地坐下,对面的玉寒却什么都没有问,使得他想好的说辞,毫无用处,明明最喜欢的意面也食不知味。 “网上已经闹开了。我需要你出面澄清。”玉寒将手机打开放到白泽面前。 网上的报道已经天花乱坠,唯恐无法将这一段隐秘的恋情渲染的潸然泪下。各种各样的猜测与质疑,甚至有人乱带风向,隐晦指出玉寒为嫁豪门,施尽手段,使得白明成白泽父子反目成仇。 玉寒见了,不过轻蔑一笑,他们之间的隔阂,怎么可能落到她头上,捕风捉影,耸人听闻罢了。 “澄清什么?”他匆匆看了两眼,便关掉了,心里明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仍旧忍不住问她。 “关系,澄清我们之间的关系。”玉寒毫无迟疑。 “承认的话,对你来说,会有帮助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别这么充满试探。 “不会。”玉寒只丢下这一句话,就离开坐到沙发上。 “……好,我会去办的。”他嘴里含着意面,含混不清地回答,只剩下眼睫下无人察觉的落寞。 “我这一关,你是过了。陆洋对你是什么样的态度,我不能保证。”玉寒的声音稍有些缓和,不似刚才那样冰冷。 “这样一来,他比我预计的要早知道。不过,你已经不怪我,是我最庆幸的。”说完,他自己送给自己一个惨笑。 “我既然肯来,就代表我不想再问了。机场里,是我失态了。” “你……你从来不向我道歉的。”白泽听见她的话,急的瞬间站起,因动作太过迅猛,身后的椅子,应声倒下。那一声,沉闷而厚重,重重砸在白泽的心头。 “我只是想将这件事说清楚,你不用这么敏感。”话音刚落,玉寒的手机猛然震动。 是陆洋。 玉寒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缓缓在手机上划过。 “白泽那个小王八蛋回来了?你竟然去接他了!要不是我在网上看到,你是不是也不想告诉我!你别否认!我知道你肯定要瞒着我!要不是网上铺天盖地的报道,我估计要被你和他那个小王八蛋蒙在鼓里吧!那小王八蛋呢!人呢!”陆洋并不给玉寒任何辩驳的机会,一开口就是一顿牢骚加臭骂,左一个“小王八蛋”,右一个“小王八蛋”,直骂的玉寒耳鸣欲聋,无奈地把手机放远了些。 “那小王八蛋正在生病,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而我这个帮凶准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大王你消消气,解解闷。要是你觉得不满意,我就绑好他,等待大王你回来亲自发落,怎么样?”待到对方喘息换弹药箱的时刻,玉寒不急不慢,一派忠心将士的模样。 电话那端的陆洋反而没了对策,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撂下一句:“叫那小王八蛋给我躺好等着挨揍!”然后,便挂下了电话。 若是玉寒与白泽两人对此持强硬且蛮不讲理的态度,陆洋定然会死咬着不放,但是玉寒此次少有的伏低做小,反倒打了陆洋一个措手不及。 白泽一边吃面,一边有些忍俊不禁。要说谁能制住陆洋,玉寒肯定算一个。在玉寒面前,陆洋好似一只指哪打哪的忠犬,完全不带脑子地披挂上阵。但是,其实几个人都知道,那不过是陆洋心疼她,护着她。 几个人,几个人呢?现在,可以算三个人了吗,还是,在玉寒心里,仍旧是五个人呢? “我就帮你到这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了。”玉寒拿起酒店服务员送来的衣服,走进卧室。 “你要去哪?”白泽放下叉子,冲着她离去的方向问到。 “回家啊,家里还有一张嘴等着喂呢。”话语间夹杂着玉寒开关门的换衣服的声音,白泽不禁喉头一紧。 “家里……还有谁?” “还有一只狗,陆洋送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玉寒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将浴袍随便扔在沙发上。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拎起手包就要离开。 “你不用送我了,先把饭吃完,然后乖乖回家,回你自己的家。”在开门的前一刻,玉寒背对着他,用白泽恰好可以听到的声音低低说到,然而并没有给自己听到回应的机会,便大力打开房门,迈了出去。 身后的白泽尴尬着自己站起的身影,对着她关掉的房门愣怔了许久,最终落回了座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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