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喝着荀飞盏亲手泡的茶,心里头美滋滋的。她环视着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荀大统领就寝时的床榻之上。    这床,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荀飞盏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床榻看的聚精会神,便出声问到:“怎么了,我的床榻有问题吗?”    望舒还在神游天外,听他问就下意识的回答:“这床榻……特别熟悉。”荀飞盏笑了,拉着她让她坐在床上,说:“你好好看看……”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居然坐在一个男人的床榻之上,这个男人还是荀飞盏……望舒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他见她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这床你不仅坐过,之前你毒发昏迷的时候,还睡过……”    一句话让成功的让她又定在了那里。    原来那天她在昏迷中迷迷糊糊听见的声音,居然真的是荀飞盏说的。    “你……”望舒抬头看着他,说:“我知道荀大哥有多么喜欢雪姐姐,可是你为什么又喜欢上了我?”她苦笑了下,又说:“说实话,我人生中的所有自信与骄傲在遇见你以后,好像都变成了笑话。”    荀飞盏蹲在她身前,伸手捧住她的脸,与她对视,说:“你是最好的姑娘,你一点也不比小雪差,是我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所以才让我心爱的姑娘受了委屈。”    望舒往前一扑,抱着他的脖子,荀飞盏顺势把她抱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说:“也不知道皇后娘娘那里的指婚还做不做数了。”    荀皇后确实没有时间再来管荀飞盏与望舒的事儿了,梁帝的病情沉疴难愈,终于在二月初三驾崩归天。    望舒自然是悲伤的。    她从小就失去了母亲,身边的人就格外都疼惜她一些,金陵皇城里的亲戚,上至武靖皇,下至长林府的平章平旌兄弟,都对她极好。    最疼爱她的就是她的舅舅萧歆。    萧歆与她母亲一母同胞,本就亲近,每次她来金陵必定要召她入宫,嘘寒问暖,谆谆教导。    她以郡主之尊跟着在宫里一起守孝。荀飞盏担心她身体撑不住,但想到这是晚辈应尽的礼数,只能焦急的等待。    新君登基,太子萧元时便成了新皇,先帝在病床前托孤于长林老王爷,望舒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先皇用意。    老王爷从来不是玩弄权势之人,对于朝政事情其实并不擅长,而以前萧平章在时,还可以在身边提点一二,现在唯一的儿子平旌远在甘州,先皇只是用托孤的事情为老王爷多一层保障罢了。    这点萧平旌明白,老宁王殿下明白,可是荀皇后和内阁首辅荀大人并不懂。    先皇驾崩,太子登基,荀皇后变成荀太后,从正阳宫搬去了咸安宫。    从濮阳缨一事之后,她就不在继续供奉白神,反而在咸安宫东偏殿设了小佛堂,命人日夜供奉香火。    望舒也偶尔来陪着荀太后拜佛,就避免不了碰见荀飞盏那个温柔可人的堂妹荀安如,她之前给望舒留下的印象还不错,二人见面也能聊上几句家常闲话。    不过她与荀飞盏的事情,望舒并没有给荀安如提过,一是因为现在还在国孝期间,二来望舒也在为自己父王守孝。    倒是荀太后偶尔看见她和荀飞盏时,每每想起来那个失败的指婚都会叹息一番,安如就会向她投去同情的眼神,也会私下安慰于她。    荀飞盏也十分高兴望舒可以和自己堂妹搞好关系,毕竟他与荀安如都是由叔父婶娘教养大的,自小就关系很好。    两个人时常在宫里一同巡视,望舒不是寻常贵女,荀飞盏也会讲一些朝堂之事告诉于她,和她商议。    “太后硬闯朝阳殿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你叔父和荀太后这一招连消带打,不就是忌讳老王爷和长林府么……”望舒不屑于荀首辅的做法,冷嘲热讽的说着。    荀飞盏虽也不认同自己叔父的行为,可自己不认同是一回事,被人拿出来说又是一回事。    “望舒慎言。”他皱着眉头说着。    “若是每位皇帝都像我外祖父一样意志坚定,像舅舅一样用人不疑……”    “好了望舒,别说了!”荀飞盏拉着望舒的手臂,说:“这是在什么地方,你也敢乱说话!”    “算了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出宫了,大舅舅身体最近不好,又被你姑姑气的不轻,我去看看他。”说着转过身就走了。    荀飞盏看着她离开,笑着摇了摇头。    午时一下值,荀飞盏便换了衣裳直奔长林府。    果然如望舒所言,老王爷上了年纪经不得生气,回到府中便咳嗽不止,连黎老堂主都被请了来。    望舒和萧平旌两个正在服侍喝药,她伸手替老王爷顺着气,见荀飞盏进来只是点了点头,旁边的萧平旌也只是喊了声“荀大哥”当做打招呼。    荀飞盏疾步上前行礼,说:“太后娘娘说的话实在是让人心寒,不过老王爷身体要紧,后宫妇人直言何须真的放在心上?”    老王爷示意他坐下,怅然所失说着自己内心的话,武靖爷和先帝对于驻防京畿之事都有先例,骤然之间要改变,忍不住想要多嘴而已。    “如今又不一样,您是奉旨辅政,本就应该向陛下进言。”荀飞盏皱着眉头说道,“飞盏虽然愚钝,可也能看出来,无端做这些并不是为了陛下,而是针对长林府罢了。”    望舒冷哼一声,说:“他们想要新君立威便立,若是陛下的主意,又何必让大舅舅来反对呢。”    “其实陛下自己并没有什么准主意,若是老王爷坚持不肯允准,这事自然也就算了。”荀飞盏说到。    老王爷只是苦笑着看了他一眼,闭口不言。    萧平旌不忿,说:“荀大哥说得轻巧,正是因为有意针对父王,今日争执才会如此难堪。”    荀飞盏怔了怔,有些难堪,望舒不忍心,有意为他解围,说:“陛下若是真的愿意建羽林新军,那就由他去吧。”    “让陛下试试手也好,反正出了什么偏差,将来也不是不能补救。”萧平旌也十分气恼的接口道。    望舒知道老王爷和萧平旌父子还有话要说,两个人寒暄几句便退了出去。    “荀大哥,我和平旌刚刚也不是针对你,你别生气啊。”望舒咬着嘴唇,抬头看着他,他微微一笑,语气温柔的说:“我们望舒待人一片赤诚之心,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我叔父他们虽然处处针对长林府,也是怕陛下甫一登基被人当成棋子操纵,他们不了解老王爷为人,所以才出此下策。”荀飞盏叹了口气。    “可怜我们荀大统领两头受气啊……”望舒学着他的语气,笑着说。    “你这丫头,变脸的本事倒是比太后娘娘咄咄逼人的本事还高!”荀飞盏点点她的额头,与她并肩走出了长林王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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