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先行一步回了金陵,想提前回来为众人准备一下,也是不想面对长林府一家悲伤的气氛。    她一路风尘仆仆踏霜而来,本想着先回府梳洗一番再进宫回复陛下,又想着梁帝应该已经知道了北境和萧平章的情况,所以一路骑着马去了宫城。    她本就因自家的丧事而身着一身白衣,又穿着一件鸦青色的斗篷,更显得她神色肃穆。荀飞盏在前殿见她匆匆而过,立刻追了上去。    “望舒……望舒!”听见自己的名字,望舒回头就看见荀飞盏大步走来,她随即停下脚步,向他侧身行了一礼。    荀飞盏看她一脸疲惫,出言关心到:“你还好吗,我怎么看着你瘦了不少?”望舒摇了摇头,说:“还好,就是雪姐姐她……”    “小雪?她……一定很伤心吧。”荀飞盏神色有些黯然问道。    “雪姐姐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这样也算是个安慰吧。”荀飞盏听了,先是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她们孤儿寡母的,希望长林府能护住她。”    望舒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荀飞盏,荀飞盏被她看的莫名其妙,遂开口问到:“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她摇了摇头,说:“我挺羡慕雪姐姐和平章大哥的,若是我能再早赶过去,我的血说不定能起作用的。”    “你的血?”荀飞盏吃了一惊,上前一步抓起望舒的两只手,她的袖子滑了下去,左手手腕上的绷带就露了出来。她用力想挣脱,把手收回去,却被他牢牢的握住了手臂。    “伤口还疼不疼了。”荀飞盏语气里带着关心,开口问道。望舒抿了抿唇摇了摇头,说:“没事,林奚妹妹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他点点头,说:“我这里也有上好的金创药,等我不当值的时候给你送过去。”他想了想,又说:“平章的葬礼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或是需要帮忙的,你来找我就行。”    经过此事,长林府整个感觉都沉寂了下来。老王爷怕蒙浅雪睹物思情,准备把她送去琅琊山,而萧平旌则决定去北境军营效力。    望舒把此事说给了荀飞盏听,荀飞盏略颔首,看向她,说:“那你呢,你准备去哪里?”    “我?”望舒吃惊的看着他,说:“我若是想从军的话,回南境即可。”她笑了笑,说:“我知道荀大哥是不放心雪姐姐,我打算……”    荀飞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说:“我希望你能留下。”    “什么?”望舒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此刻说这话不合时宜,但是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的想法。”荀飞盏认真的看着她。    她也在看着荀飞盏,此刻他就站在自己对面,英俊挺拔,身长玉立,他一直是她倾慕的对象,也曾用近乎残忍的方式拒绝过她,虽然那不是他的本意。    “我曾经伤害过你,现在我后悔了,很后悔。我之前分不清楚自己对你和小雪的感情,是我错了。”荀飞盏一字一句的说。    “那你现在分清楚了?”望舒眼睛一下子红了,“可我不想要了,我不想再喜欢你了,太辛苦了。”    荀飞盏苦笑了一下,说:“是我自己做的孽,却让你跟着难过,要是我那次没有拒绝皇后娘娘指婚……”    “你别说了……荀大哥……”望舒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荀飞盏上前把她抱在了怀里,听她呜咽着说:“雪姐姐现在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宁可你去喜欢她……”    他安慰了拍了怕她的肩膀,由着她在自己怀里大哭一场。    “月儿,别走了,我等着你守完孝,我带你离开金陵好不好。”荀飞盏轻声说着,他怀里的望舒一怔,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望舒红着眼睛从他怀里起来,怔怔的看着他,说:“荀大哥……我……我还是要陪雪姐姐去琅琊阁的,我不放心她。”    荀飞盏听了笑了笑,说:“好,你去哪儿我都等你。”    一年时光匆匆而过,又到了长林世子周年祭的日子,望舒曾写信询问过药王谷,素云告诉她萧平章被白神医带走了,至今杳无音信。    蒙浅雪在琅琊山上修养的不错,之前足月生下一个八斤多重的男婴,健康可爱,见过的人都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望舒,非要吵着做孩子的干娘。    搞得蒙浅雪哭笑不得,只能说:“你跟他父亲是表亲,他自然应该是喊你姑姑啊。”    老王爷也对自己的爱孙爱不释手,为他取名“策”,硬是在上山呆了几天才离开,一提起小孙子就连在梁帝面前都笑的合不拢嘴。    望舒的守孝也有一年半多的时间了,这一年间她也层往返于琅琊阁与金陵数次,与荀飞盏也有过见面,除了上次二人分别之前和荀飞盏有过一次拥抱,其余间他们都是十分有礼的会面,并无半分逾越规矩。    她不放心老王爷,所以总是带着策儿的消息或者画像去见他,萧平旌不在身边,老王爷把望舒当成女儿一样,也时常教导她一些军中之事和做人的道理。    梁帝的身子越发的一日不如一日,望舒每每去看他,都觉得心酸至极。太子比以前长大了许多,因为望舒曾救他一次,他对于望舒也很是亲近。    萧平旌戍守边境一载,被皇帝正式下旨封为怀化将军,他本也不是白身,这样算是实至名归了。    这一年的新年过得也是辛酸至极,皇帝身体不好,长林王过了除夕便去了琅琊阁,望舒留下来在金陵待着,倒是与荀飞盏多了几日相处的时间。    正月十五,又是一年上元节。    这次二人并肩而行在金陵的大街上,荀飞盏护着她,避免她被来来往往的人挤到,可是行人实在太多,他干脆就把她揽在怀里,弄得望舒的脸像是熟透的桃子一样红。    “记得那年我还伤了脚。”望舒低头说到,“还要谢谢荀大哥,要不然……”    “不然你今天再故地重游一次,怎么样,我请你去禁卫府喝茶。”荀飞盏笑着说。    禁卫府她倒是熟悉了,荀飞盏虽是禁军统领,可府上并无什么金玉之物,屋子却意外的简洁。他去张罗着招待她,望舒便自己溜达看看。    卧室里摆放着他平时穿的铠甲,望舒伸手摸了摸,用手一掂确是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旁边的墙上挂了一把大弓,在往旁边,居然有一只白兔花灯。    “看来被你先瞧见了,我还想一会儿再送给你呢。”荀飞盏笑着说,走上前把白兔花灯拿下来递给望舒。    望舒把白兔灯拿在手里看了看,笑着说:“和以前的一模一样呢,荀大哥有心啦。”    “以前那个是买的,这个可是我亲手做的,我找那卖灯的老板学的。”望舒眼睛一亮,却瞥见了他手上有刀子划破的细小伤口,她把白兔灯放下,拉着他的手瞧。    “刀剑都不能近身的荀大统领,却被一个小小花灯伤了手。”荀飞盏以为她在笑话自己,低头却看见她红了眼圈。    “你怎么也变成兔子眼了。”荀飞盏笑着说。    望舒抱住了他精壮的腰身,吸着鼻子说:“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个……谢谢你荀大哥。”    荀飞盏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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