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闵媚折腾了半天终于来到了云兮的屋子前,只见房门大敞,一位娘子正背对着门口整理着什么,听到声响,才回过头来,向来人绽放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妈啊!鬼啊!”正扶着闵妃的珍珠一看到云兮的脸就吓得大喊了一声。    这声大喊没换来云兮半丝不悦,却让夕雾皱了皱眉头,她走到云兮身旁,不屑地冲着珍珠道:“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得了癔症?!”    闵媚也被吓得不轻,兄长闵国修早前告诉过她,卫云兮虽然还活着,但已身残毁容。当时闵媚还想着,卫云兮不愿意见人也许是怕自己的身姿容貌受人非议。    要知道这世上哪有女子不爱美,不想因身姿容貌出众而受人夸赞的。    今日楚渝各种卖弄,拦了自己一路,更让闵媚坚信了自己的想法,这卫云兮怕是故意让楚渝拖时间,好准备面纱屏风遮掩自己的残缺呢。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闵媚震惊地想,卫云兮不但连面纱也没覆,只素着一张脸,露出满脸狰狞的疤痕;    穿着一身简便的青色长裙,见到自己好像见到普通客人一般,只是坐在原处露了个笑脸,一点起身的意思也没有。    这副淡然闲适的模样,反倒让闵媚在心里打了个鼓点。    似乎是想掩饰心中的慌乱,闵媚狠狠剜了贴身侍女一眼,这才施施然地走到了云兮面前,强忍着对云兮那张脸的不适,居高临下地问道:“卫云兮?”    云兮没有回应,只是随手替闵媚倒了一杯茶,示意闵媚坐下。    闵媚现下的确是又累又渴,也不在乎云兮的无礼,径直坐在了她的对面,却没有去碰那杯茶,而是冷声道:“陛下派本宫来和你叙话,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云兮忙着给茶壶添水,依旧没理她。    闵媚觉得卫云兮是在逃避这个话题,倒是轻笑了一声:“陛下仁慈,你虽抗旨,但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陛下也没打算在明面上追究。    而本宫这次来,说是叙话,其实是陛下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好让你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    若是说得好了,本宫倒可以替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陛下对你从轻发落也不是不可以。”    云兮依旧没有理她,而是让夕雾一起在桌边坐了下来,替她倒了一杯茶。    “卫云兮!本宫知道你是个哑巴,可耳朵却是好的,莫得作出一副听不到的样子!”云兮这才瞟了闵媚一眼,转而让夕雾翻译。    夕雾抿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云兮说,现在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闵媚一怔,敢情自己威胁利诱了半天,难道在这丫头眼中竟然是还没开始谈正事?而且关州之战这么机密的事,难道卫云兮想让这个小道士一直在场当翻译?    闵媚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正声道:“既然是谈正事,那就让其他无关的人都出去,包括这个丫头。”    还没等云兮回应,夕雾就反驳道:“没有我,你听得懂云兮讲什么吗?”    闵媚却对着云兮轻嗤了一声:“卫云兮,你不是在关州抄书赚了挺多钱的吗?怎么到了京城就不会写字了,要靠别人翻译不成?”    云兮笑了笑,让夕雾继续翻译道:“既然娘娘提到抄书,那敢问娘娘愿出多少钱买我的字,若是价格合适,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你!”闵媚一时语塞,“本宫想要,什么样的字帖搜罗不到。倒是你,原本好好一个官家娘子,现在落得个满身铜臭不说,还竟以此为傲,真是不知廉耻!”    云兮瞥了闵妃一眼:“都是凭本事吃饭,我并不以此为耻。不过既然娘娘看不上我的字,那今日就只能让我妹妹坐在这儿替娘娘翻译了,还望娘娘莫要感到不适才好。”    闵媚见卫云兮执意要将夕雾留下,突然转过脸,对着夕雾笑道:“傻丫头,她口口声声唤你作妹妹,可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在这京城里,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她把你留在这里,是要送你去死啊。”    “你这人好生奇怪,老是说些死啊活啊的事,是有恶鬼来找过你吗?”    夕雾歪着头道:“我是道士,画的符很灵的,三文钱一张,价廉物美,童叟无欺,你要不?要的话买十张再送一张。”夕雾说着就要去翻自己的腰包。    闵媚这下是真的怒了,“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够了!你们当本宫三岁小孩子吗?好,反正到时候出了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闵媚话音刚落,夕雾又补了一句:“云兮让你说话声音轻一些,不然外边的人都听到了。”    闵媚觉得自己身居内宫三十年,早就练成了一套宠辱不惊的神功,可自从来了这常惠王府,整个人都变了似的,竟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看了看仍旧一脸淡然煮着茶的云兮,心里暗道,这些都是卫云兮搞出来的把戏,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最好将自己气走,她就可以躲过这一遭了,本宫绝不能上她的当。    闵媚自认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稳了稳心绪,又重新坐了下来,刚要开口,却听见夕雾说道:“云兮问你,关州之战你做了什么?”    闵媚一凛,卫云兮这是知道什么了,没等闵媚回答,云兮又继续问道:“卫家军的粮草是你动的手脚?”    “什么粮草?本宫不知道。”闵媚矢口否认,反问道:“你为什么没死?”    云兮没答:“你认识杨忠吗?”    闵媚讥笑道:“卫云兮,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你不回答本宫的问题,却妄想让本宫回答你的问题,你是连脑子都伤了吗?”    云兮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有和大黎人通信吗?”    “你说什么鬼话,本宫怎么可能和大黎人来往?!”闵媚说着立时涨红了脸。    “哦,”云兮淡笑了一声,“其实我并没有想听你的答案,毕竟你的话可信度不高。”    闵媚不解:“那你做什么问本宫?”    云兮叹了一声,又给夕雾和自己添了点茶,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蠢到哪种程度了。”    “卫云兮,你!”    闵媚听到此言,作势又要起身,顿了顿,却探过身子,靠近云兮,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卫云兮,你别以为巴着萧平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养着你不过是想利用定国公府残存的影响力来打击我闵氏。    别说这帝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就是萧平真的登上皇位,还能看上你这个又老又残的小泼妇吗?    到时候你的处境大概会比元媛更惨吧。”    “闵媚,”云兮抬起头没接她的话茬,只是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妇人,吐出一句:“你到底姓什么?”    闵媚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云兮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自刚才侍女告诉我,你要来见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闵媚这辈子最好的结局是什么。    想来想去,做皇后你这辈子是别想了,毕竟先帝曾经下旨,让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以皇族身份起誓,此生只能立萧平的阿娘元后娘娘为皇后,元后娘娘若不幸故去,除非新皇登基,大靖朝将不再立后,不然就视为陛下自动放弃皇族身份。    陛下在皇位上兢兢业业三十余年,看得出是个爱江山胜过爱美人的,为了你放弃皇位恐怕不大现实。”    闵媚的确为皇后之位耿耿于怀了一辈子,先帝的这道旨意让她觉得不论自己再怎么受宠也低了元媛一头。    卫云兮说得不留情面,可她说对了,陛下绝不可能为了自己放弃皇族身份。    闵媚想着,暗暗将手握成了拳头,却没开口反驳,示意云兮继续说下去。    云兮又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你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就是萧正坐上皇位,而你虽当不了皇后,却可以当个太后,从此儿孙绕膝,安享晚年,直至寿终正寝。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闵媚终于展开了一抹真心的笑容:“是,本宫承认,本宫就是想当太后。    可这与你有何干系?卫云兮,你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有功夫想本宫的结局?”    云兮也轻笑了一声:“既然你承认了,那我问你,你想做萧家的太后,却开口闭口就提闵氏,闵媚,你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吗?你入宫三十年,全是活在梦里了吗?”    闵媚闻言突然转了脸色,不怒反笑:“卫云兮,挑拨离间的游戏本宫在宫里玩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你还太嫩了些!”    “既然你自觉玩得比我好,你管我怎么玩?”卫云兮反讥道,又补了一句:“还是你不敢玩?”    闵媚不屑道:“你用激将法也没用。”    “哦,那就算了,我本来想着,萧正和萧平终归是亲兄弟,到时候或许可以设法保他一命,既然你这个当娘的都不在乎,我这个外人瞎操什么心。”云兮无谓地道,又替夕雾倒了一杯茶。    “你什么意思?”听到云兮说出这句话,明明知道是陷阱,但涉及萧正,闵媚斟酌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云兮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萧正当不了皇帝,或者说就算当了皇帝也当不了多久,而你,更不可能在太后的位置上寿终正寝。”    话音刚落,就见闵媚再也维持不住仪态,毫不犹豫地爆了个粗口:“你放屁!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云兮看着闵媚暴走的样子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抹了抹脸,似是想将闵媚喷到自己的脸上唾沫星子抹掉,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我这不是还没说吗?你怎么就断定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呢?”    “你说,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闵媚一边用手指指着云兮,一边叫骂道。    “好,那我说了,你听好。”    云兮整了整自己的裙裾,正色道:“自古能在皇权争斗中胜出的人,无非有三大依仗。    其一,名正言顺。所谓名正言顺,即以嫡长为先,以贤能为重。    其二,兵权。这点不用多做解释,想必你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在萧平回京不久后就对我定国公府下手。”    闵媚听到此言,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    云兮虽早猜到这个结果,却还是捏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才继续道:“其三,人心所向,这里所谓的人心,不但是朝堂众臣的认可,也是天下百姓的意愿。    这三点,我想问问你,萧正他具备多少呢?”    闵媚闻言,脸上绽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不假思索地说道:“老实说,你说的这三点,的确有理,而我皇儿恰巧都具备。    其一,你说嫡长为先,萧正虽只比萧平长了不到一个月,但就算长一天,萧平按理都得叫萧正一声皇兄。    若说嫡出,萧平的确占优,可一个在冷宫里呆了十年的皇后,即使保留封号,又有多少人还会将她视为皇后?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更何况,满城尽知萧平与陛下父子不睦,连太子之位都是趁火打劫得来的,就算有一日萧平靠太子的头衔登上帝位,难道就不会有人质疑陛下受他胁迫吗?    而本宫的正儿不同,众臣都知道陛下向来喜爱器重他,将皇位传给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其二,兵权。据本宫所知,萧平手上是没有兵权的。他虽然与平西将军温天佑交好,可是戍边之将无旨不得离开边境,萧平若想以武力夺取帝位,简直痴心妄想!    正儿就不一样了,手上不但有陛下亲授的三万禁军,还有我兄长,他亲舅舅手上的五千巡防营。    就算到时候萧平真的逼宫,正儿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一举歼灭,像你所说的,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至于人心,人心这种东西向来是可以操纵的。    闵氏在京城已逾百年,我兄长怎么说也当了三十余年的宰相,底下门生无数,深得朝臣拥戴。正儿手下也是能人辈出,可谓人心所向。    至于百姓意愿不过是无稽之谈,胜者为王,等你坐上了皇位,百姓自然而然就拥戴你了,哪用费什么心思去收买。”    闵媚说完,顺手捞起茶杯抿了一口,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手突然僵在了半空。    “你放心,我没什么兴趣要你的命。”    云兮淡淡道,又替闵媚添了一些茶水,随后似是忧愁地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么看来,萧正登上皇位是几无悬念了。”    闵媚听了云兮的叹息,有些得意地弯了弯唇。    云兮思忖了片刻,突然撇下闵媚,转头笑着向夕雾说道:“夕雾,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去过不少地方。    闵妃娘娘身居宫中,难得出来一次,不如你和她说说最近这京城里流传的一些好玩的传言?”    闵媚一听,自己刚占了上风,卫云兮却似乎有意改变话题,不由得重申道:“卫云兮,你搞什么鬼?什么传言不传言的?    你还是先说说你爹卫行和你那几个兄长是怎么丢掉关州城的吧!”    “好玩的传言?”夕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云兮没理闵媚,淡淡道:“对,和闵氏或者晋王殿下有关的传言都行。”    “这个嘛,”夕雾低头思索了一番,突然抬头说道:“倒的确是有些传得比较广的。”    云兮鼓励道:“先说晋王殿下的吧。”    闵媚虽不知云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听到夕雾提起儿子,还是迅速支棱起了耳朵。    夕雾抿了一口茶,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关于晋王殿下的传言其实并不多,说得最多的就是晋王殿下长得好,人看着比较和气,总是笑着的。    不像太子殿下,老是板着脸,看着让人有些害怕。”    云兮偷偷看了眼闵媚,见她听到这些话嘴角微微上翘,怎么都压不下来,就示意夕雾继续说下去。    夕雾继续道:“大伙都说闵妃娘娘年纪不大,福气却好。太子殿下连个正妃都娶不到,闵妃娘娘膝下的孙子孙女加起来都能按打算了。只是...”    夕雾有些说不下去了,闵媚却不肯放过她,着急问:“只是什么?”  夕雾看了眼闵媚说道:“只是晋王妃看着有些可怜,进门多年没留下一儿半女,光顾着给晋王殿下张罗妾室了。”    闵媚不屑地瘪了瘪嘴,说道:“这小老百姓就是不懂,普通人家还讲究多子多福呢,何况我儿是皇子,将来要是继承大统,还有三宫六院呢。    巧儿虽是我外甥女,可替丈夫张罗妾室从来就是为人妻子的本份。    她进门多年,占着正室之位,却未能给皇儿诞下嫡子嫡女,本宫都没说什么重话,还有什么好可怜的。”    云兮也没在意闵媚的这一番吐槽,示意夕雾:“那闵宰相有什么传言吗?”    “闵宰相的传言很多。”夕雾歪着头想了想,“不过最近传得比较厉害的反而是闵宰相的儿子,叫...”夕雾挠了挠头,似有些想不起来了。    闵媚提示道:“闵成?”    夕雾嚷道:“对对,就是闵成。”    闵媚不屑道:“闵成这孩子能有什么传言,他从小就老实听话,文治武功样样精通。    就是一大把年纪了就纳了个妾室,连个正妻都没有,本宫的兄长最是器重这个孩子,在这件事上却不知怎么一点都不急。    对了,到底什么传言啊?”    夕雾答道:“人家都说闵成文治武功样样出色,虽然年纪尚轻,但为人勤勉,处理政务井井有条,与群臣关系融洽,又温和守礼,不好女色,想来是个能担当大任之人。”    闵媚打断了她,一脸无趣道:“这都传了有几年了,连本宫不常出宫都知道,还有什么好传的。”    “我还没说完呢!”    夕雾有些恼火被人打断:“这段时间因为关州之案,太子殿下和陛下不睦的消息又传得沸沸扬扬,风向也变了,私底下都在传,说闵成太可惜了。”    闵媚一头雾水:“什么叫太可惜了?”    “说是太子殿下能力虽强却不被陛下所喜,虽说是太子,但几乎是没什么机会登上帝位了。    只是晋王殿下虽然深得陛下宠爱,可总觉得稍显平庸,幸好还能得到闵宰相父子的辅佐,所以未见颓势。    若是闵成与晋王殿下身份互换,大概陛下就不用发愁了,直接禅位都有可能。”    话音刚落,闵媚就一脸惊诧地嚷道:“放肆!小小百姓怎敢如此妄言?!”    “一般百姓当然不敢如此妄言。”    云兮抿了口茶,淡淡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有人刻意在带风向呢。”    闵媚怒道:“是你,你一来就有这种鬼传言,还故意说给本宫听!”    云兮瞪了她一眼:“闵媚,你有点脑子好不好?!我又不认识闵成,就算是要传,也是传萧平是个能担大任之人,闵成算哪根葱?!”    闵媚一时有些慌张:“那这,这是谁传的?”    云兮盯着闵媚看了片刻,无谓地说道:“谁有能力,对谁有利就是谁传的喽。”  闵媚喃喃道:“对谁有利...不可能!我兄长自来支持正儿登上帝位,绝不会做这种事,况且,况且巧儿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绝不会弃她不顾。”    “是吗?”    云兮叹息了一声,突然有点可怜闵妃:“闵媚,你当时是为了什么才进宫的?是因为真心喜欢陛下还是为了这一身金银宫装?”    闵媚突然愣了一下,她似乎从来没有仔细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年她嫉妒陛下对元媛的好,也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父亲一提让她进宫,她立刻就答应了。    这么多年,元媛早就死了,陛下隔三差五纳个嫔,封个妃,她早已经看淡了,锦衣玉食见多了便也觉得乏味了。    只有萧正,她唯一的儿子萧正,她一直想让他登上帝位,这样自己就能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她自己编造的一个梦吗?    她,原来早在三十年前就成了家族的棋子,连带她的儿子,都不过是他人手中注定的弃子。    闵媚怔愣了半晌,从惊诧,到怀疑,再到不敢相信:“不,不,你说谎,兄长是支持正儿的,闵氏绝没有夺朝篡位之心!你这是故意想离间我们兄妹!”    云兮淡淡道:“闵媚,你可以在宫中屹立多年不倒,想来也不是什么蠢货。闵国修有没有夺朝篡位之心你可以自己去查,这些流言蜚语你也可以自己去听。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如果想要保住萧正的命,就千万别打萧平的主意。因为现在只有萧平能让闵国修感到忌讳,也只有萧平才是萧正的亲兄弟。”    闵媚发了狠,红着眼睛嗤笑了一声:“历史上为了权势,兄弟相残屡见不鲜,难道萧平就不会为了帝位杀害萧正吗?”    “萧平不需要。”    云兮轻蔑地看着闵媚,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现在还想不通吗?    萧正非嫡非贤,除了妾室多孩子多,其他的兵权也好,人脉也罢,其实都是闵国修的势力,和萧正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闵国修不过是拿萧正做了个幌子而已,萧正本身真没什么值得人忌讳的。    萧平若是想登上皇位,以萧正之资,做个对手还差些火候。    换句话说,杀不杀萧正对萧平登上帝位没什么影响。萧平若是珍惜自己的名声,当然不会选择残杀一个没什么分量的亲兄弟。”    闵媚其实早已有些坐不住了,听完这话,就想要快些离开房间,却发现腿软得怎么都站不起来,只得厉声大喊:“来人哪,快点进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珍珠闻讯立马进了房间,直奔向闵媚,小小的个子毫不费力地将闵媚从位子上扶了起来,却见夕雾突然喊了一声:“诶?你脸上的面具快掉了!”    说时迟那时快,刚还一脸温驯的侍女突然手呈鹰爪向云兮的面门袭来。    幸而云兮早有准备,迅速摸向腰间,一把抽出软剑,直接刺穿了那侍女的手掌,滚烫的鲜血一下子飙到了闵媚的脸上,惊得她怔愣在当场。    那侍女见一击未中,却突然转身向已经吓傻了的闵媚袭去,幸好夕雾机灵,迅速将人隔开,这才未酿成大祸。    此时,看到云兮遇险的暗卫也已赶来,加入战局后,三下五除二就将刺客拿下了。    闵媚早已吓得全身动弹不得,死死盯着那个侍女,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外头的宫人问讯都纷纷跑了进来,却被闵媚如数赶了出去。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待到房间里又只剩下三个人时,闵媚才颤着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低下了一直高昂的头颅,对云兮问询道:“敢问定国郡主,如何才能保得我儿的性命?”    云兮心里轻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也不拿乔,淡淡地回道:“其实不必要做什么。    这本就是萧平和闵国修的斗争。    娘娘和晋王殿下注意回避就好了。至于关州之战...”    “关州之战本宫的确有参与,但具体都是我兄长...都是闵国修在操作,本宫所知并不多。”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把关州之战与争储混在一起。    争储不过是个□□罢了,我要让关州之案结得清清白白,所以这件事娘娘也不必再细想了,若有什么需要,我会让太子殿下转告娘娘的。”    “好,”闵媚低叹了一声,“本宫知道了,多谢郡主今日费心。”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闵妃娘娘,”云兮却突然唤住了闵媚,“我虽不怎么了解禁军的体制,但终归出身将门。    平心而论,晋王殿下从未带领过兵马,以他的领军水平,即使是三万禁军也不一定是五千巡防营的对手。    更何况这三万禁军如今是谁的人还不好说,晋王殿下若是想要做些什么,还望娘娘劝其三思而后行。”    闵媚看了云兮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房间,背影显得颓丧而又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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