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一通三跪九磕，敬天地，敬鬼神，敬祖先，敬父皇母后，再夫妻对拜，晴明被留在宫里应酬婚宴，罗朱则披着红盖头，被送到晴明殿的喜房中，等候晴明。晴明在婚宴上挨桌敬酒，和自己还有星降交好的一些王爷官员，投给晴明的眼神都是带着些微的感叹，晴明只做不知，脸上带着王子应该有的标准的微笑，一桌一桌走过，每一桌递过来的酒都仰首杯干。来到自己的兄长羽生大辅的桌子时，大辅的脸上挂着一种态度暧昧的笑容，似乎带着幸灾乐祸，又带着某种莫名的隐隐的恨意。晴明已经有了酒意，大辅的表情令他有些心烦，只是碍着长幼有序，还是礼仪周到地使用敬语寒暄了一番，敬完酒，也懒得去揣摩这些暗藏的深意，只端着酒杯离开了。　　　　酒宴好像漫长得没有边，晴明觉得自己脸上的微笑都僵住了，只有一盏一盏地喝酒，酒不烈，是酿得恰到好处的宫廷清酿，有柚子的香气，就好像星降……不，在今天这个时候，是不能想起星降的，从任何角度，都不应该想起星降。晴明在越来越浓的酒意和内心深处的思念中奋力地纠结和挣脱着，周围恭贺的声音不绝于耳，杯盘碗碟的碰撞之声似乎也放大了许多倍，晴明也猛然发觉，自己这一整天，都没有在人群中看到星降。小杂毛…果然没有来，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固执和傲娇的星降呵。　　　　夜幕降临了，前来道贺的人们也终于散去了。晴明被浓浓的酒意包裹着，扯开领口，半敞着胸膛，回到了晴明殿，罗朱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等着晴明。晴明走到罗朱身旁，用手轻轻地揭开了她的红盖头。眼前的罗朱，雪肤粉颊，端庄大方，国色天香，清丽可人，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做未来的一国之母，实在是个合适的人选。晴明站在罗朱面前，端详着眼前的美人，罗朱慢慢地抬起头，迎上晴明清澈的眼眸。罗朱觉得自己是在梦里，这辈子做过得最好的一个梦，眼前眉清目秀的良人，就是多年前那个比武场上搭弓射箭的优胜美少年，而当时坐在场边的自己，一不小心一瞥看到了他，从此，一眼万年。那之后，罗朱的眼中再没有别的男孩子，心里满满地都是晴明，晴明细长的双眼，晴明修长的手指，晴明肌肉发达的长腿，霓虹族所住的仙台山离羽生皇宫很远，但罗朱总是找各种借口进宫来，只为和晴明在御花园中偶遇，或者就那样远远地看一眼他练功的身影。现在眼前这个梦中人，就是自己的了，他结实的胸膛就在面前，男子蓬勃的气息，混着清酒的味道，罗朱觉得自己也要一起醉了。　　　　晴明见罗朱这样痴痴地望着自己，心中也慢慢漾起温情，他本就是个对女孩子十分温柔的谦谦君子。晴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罗朱的脸颊，然后又轻轻地，将罗朱拥进怀里。罗朱面颊贴在晴明的胸膛上，听见胸腔中有力的心跳。罗朱闭上双眼，喃喃地说：“我们……是夫妻了呢，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在比武场第一次见你那天，天空中刚好有一排大雁飞过，你的箭也刚好射出去。”　　　　“罗朱，你是我的妻子了，我会好好待你的，我会做一个好丈夫。你放心。”　　　　这一晚，晴明拉着罗朱的手，和罗朱一起斜靠在软榻上，说了很多话，从霓虹族宗室一直聊到羽生皇宫后花园的一口清泉，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事，也听罗朱说了很多自己从来不知道的发生在她身上的过往。只有星降，是整个房间里的禁忌，谁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就这样，一直到天色发白，两人才和衣睡去。春风和煦，没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