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伏地魔庄园,待在自己的房间,克莱曼汀在整个下午的沉淀中,将上午参与的审判反思了一遍,又有了一些新发现。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在对真相的迫切中,她反复踱步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提着风灯去找能给出确切答案的人。

伏地魔的卧室在北楼一层,按照脑中记忆,克莱曼这次汀居然没迷路。然而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她陡然醒悟到,现在已经快到了入寝的时候。她不由愣在,又捂住手腕,冰冷的黄金和宝石硌着掌心,让她明白冲动何来。

那么是去是留?她犹豫片刻,选择了后者。情感上渴望靠近,理智上渴求解惑,无论哪一个占上风,她都迈不动腿,两个加起来,她简直被黏在原地。

“笃笃笃”,敲门声在走廊里异常清楚地回荡。

“进。”伏地魔依稀回应道。

“主上”克莱曼汀小心地把门推开一条缝:“我打扰到你了吗?”

伏地魔停顿了片刻才说:“什么事?”

“我不会打扰您很久,就是想……向您提几个问题。”

“说。”

“您曾告诉我,您的部署中,有一样我之前没有注意到。是作为证人发言的女孩吗?她是由成年人假扮的,对吗?”

“你为什么注意到她?”

“她太镇定了!我当众发言,还要靠您暗中引导,她却完全自力更生,难道我连个八/九岁的孩子都不如?”

“表演这一样,你确实不如他。他比你年纪小,还不算成年人。”

克莱曼汀闻言抿了抿嘴唇,一个男他已很具启发性,年龄更是最佳补充说明,指向一个她不愿提及的名字。她顿时失去兴趣再追根究底,于是转跳到下一个关注对象。

“主上,威森加摩的那位奥斯伯特,是您的支持者,或者至少和您达成合作在针对邓布利多上面,对不对?”

“对,没有邓布利多的空降,论资历,首席魔法师的位子该轮到奥斯伯特坐。他和他的祖先一样,能力不大,野心不小,最适合做傀儡。”

“可是邓布利多没那么容易倒台吧?”

“一些无凭无据的质疑,确实难让他伤筋动骨,我亦没打算用这种方式打败他。”

“您在分散他的精力?”

“有一部分原因。”

“那么您接下来要怎么让凤凰社公敌的身份落实?”

“现在不能告诉你,很快你就知道了。”

“好的,我明白了。”克莱曼汀见好就收:“主上,我问完了,我走了,晚安!”

她刚转身,身后的门被彻底打开了,穿着宽松睡袍的伏地魔站在光影之间,嘴角挂着一丝透着兴味的笑意:“你只是来问问题的?”

“啊、是!”克莱曼汀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很快又站了回去,领会到他言语的未尽之意后,她有些害羞地背着手低下头:“那个,主上,我这两三天该来例假了,不方便分享您的床。”

她其实早说了一两天,自血脉觉醒之后,她的排卵期最后一天基本和满月重合,而上次满月至今才过去一周多一点。可除此之外,她还能有什么无可指摘的理由拒绝与伏地魔同床共枕呢?

不过她说完才想到,鉴于几乎全世界的魔法学校都不提供生理课,女性的月经周期现象处于男生们的知识盲区。不提叶夫根尼和西弗勒斯,连卢修斯也需要她扫盲,此刻她不至于还有再给堂堂黑魔王同样科普一次吧?

好在伏地魔点点头,没有表示疑问或好奇,让克莱曼汀松了口气。她正要再次告辞,伏地魔忽然向她靠近一步。

“勤于思考,乐于求知,值得嘉奖。”他虚托住她的侧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一个晚安吻,是你应得的。”

“主上”克莱曼汀愣愣地由他施为。

“好了,回去睡觉吧。”伏地魔的唇一触即收,行动还不如言辞暧昧。

等他重新把门关上,克莱曼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没来得及回吻他,而他似乎也不期待。

约翰逊一案在次日公之于众,相关消息连续登报了近一周,引发广泛讨论,有凶手和其他被害者在,克莱曼汀受到的关注反而比之前少。此外如伏地魔所料,邓布利多在法庭上受到的质疑并未一齐公开,就是不知是尚在处理中,没有得出结论,还是邓布利多已经解决了这个麻烦。

每天早餐前后,伏地魔看报纸,克莱曼汀也跟着看,偶尔得他几句指定,比如哪些记者有明确的立场倾向,比如如何分辨哪些报道纯属废话,哪些却意味深长有所暗示。她托着手里轻飘飘的纸张,第一次知道这里头有这么多学问。

除了就餐时间的固定见面,两人基本各忙各的,或者说伏地魔继续忙碌,大部分时间被单独留在庄园里的克莱曼汀则给自己找事情做。她尽快先设计出了一件适合冬春秋三季的男式斗篷,给脱凡成衣店寄去,试探一下斯托克夫人能否理解她的理念,并展示出与之相配的手艺。

又过了几天,斯托克夫人来信通知她,衣服的裁剪、缝纫及刺绣已经完工,只差缀上欠缺的宝石装饰,问她接下来的安排她向伏地魔确认过他近期没有闲暇,于是求得他的允许,带上刚打磨好的宝石独自前往对角巷。

脱凡成衣店的服务质量依旧无可指摘,克莱曼汀看到一件一如预期的半成品,满意地把宝石留下,表示愿意在附近消磨掉一个钟头,争取当天就把成衣带走。她走出店门,在金玫瑰酒吧一楼入口外顿了顿,扫了眼街对面橱窗里的某个人影,笑容淡了几分,没有进门上楼,改去了弗罗林冷饮店。

冷饮店主打各种冰淇淋,冬天里并不会歇业,除了有人不怕冻外,他们也提供常规的热饮。克莱曼汀点了一壶咖啡,选中角落的单人桌,一侧立着日式屏风,倒也十分清净。

喝完第一杯咖啡后,克莱曼汀再也无法忽视邻桌频频投来的目光:“夫人,您认识我吗?或者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吗?”

这位年龄介于五十到六十之间的女巫微微一笑:“我打扰到你了吗,小姐?抱歉,我只是岁数渐长,总喜欢回忆过去,今天偶然看到你,更是想起了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她动作优雅地抬头摸了摸鬓角:“特别是你这头金色长发,女士。我的头发也曾如此绚烂过,可惜如今早已斑驳不堪,只能用变色咒遮丑。”

克莱曼汀的视线扫过她的发髻,看出那种过分均匀的颜色确非天然,接着短暂地落到她的脸上,便知道该怎么得体地接口:“夫人,您年轻时一定是一位美人。当然,现在您依旧风采不俗。”

“美人再美,如同娇花,也得有人欣赏。”女巫端着自己的茶杯起身走向她:“女士,午后时光漫漫,悠闲却也无聊,可愿意听我这个老女人唠叨些旧事?就像讲故事,听众和讲述者一样重要。”

“夫人,我们素未谋面……”自知身份敏感,克莱曼汀对一切陌生人和事物都本能地提防。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我姓普威特,在英国魔法界不会查无此人。”女巫停在桌子旁边,没有擅自坐下,在等她的同意:“而且,我不打探你的事情,女士,我讲讲我自己,你随便听一听,如何?”

这确实听上去很无害,克莱曼汀迟疑地点头,放出礼貌微笑的同时,暗中也不敢放松警惕。

“我该给你讲什么呢?”普威特夫人坐在她对面,眯起眼睛打量着她,像是忽然有了主意:“就讲我的初恋吧!当时我差不多和你同龄。年轻的女士,有兴趣听吗?”

“当然!”克莱曼汀奉承道:“爱是人永恒的主题,加上第一次,难免更加让人难忘。我洗耳恭听,普威特夫人。”

“那么,就从我的一头金发说起吧……”普威特夫人呷了口茶水,用轻柔的嗓音娓娓道来:“我和所有英国巫师一样,十一岁入学霍格沃茨,十八岁毕业我和他们不同的是,我拥有家中唯一的金色头发,因此备受宠爱我还认识了一个特别的男孩,和他成为恋人,虽然这段恋情既不深刻,也不长久。”

克莱曼汀心想,怕是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都认为自己与众不同。金发在英国固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一个男孩再怎么特殊也有局限,怎么可能让她也异乎寻常起来?

“普威特是我丈夫的姓氏,我的婚前姓,属于一个纯血巫师世家,世世代代都是斯莱特林,我也一样,那个男孩也是。”普威特夫人话锋一转:“不过他是混血,且入学时是孤儿,双亲不明,所以可想而知,我和他的交往会遭到多大的阻力,哪怕我们多小心翼翼,也一样没有光明未来。”

“但少年人的爱情总是越被阻拦越炽热,不是吗?”称职的听众克莱曼汀适时地插入观点。

然而普威特夫人摇了摇头:“那得是两情相悦才行,我们这段恋情,从来都是我的独角戏。他心不在此,志不在此。他在我表白后接受我,只是希望把我做敲门砖,真正融入纯血交际圈中。他拥有野心,不满足于普通同学和教师对他的欣赏和喜爱,他追求的是来自神圣高贵家族的支持。你也许听说过这些家族有多傲慢,有多偏激,有多排外。他混合的血统,是他天然又不可逆的劣势。”

“可是,如果你们的交往不被看好,他受到的排斥只会更严重。”

“不错。在尚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他认为向我借力是捷径发现适得其反后,他换了一种方式。他告诉我特意找他谈话的父母,说他同意分手,但是要求补偿。”

“金钱的补偿?”

“不,不,他没那么短视。他要的是荣誉。级长身份,学生会男主席身份,他有能力从院长手里得到,他觊觎更特殊的一种。正好那时霍格沃茨发生事故,他声称查到了所谓的真相,于是我父母动用校董的权力帮他把功劳落实,压制校长的疑问,拦住傲罗的追查,抹除多余的证据,把这个疑点重重的案件盖棺定论。最后,他拿到了特殊贡献奖。”

克莱曼汀听得眉头直皱:“请原谅,夫人,我不想否认初恋的美好,但您这位恋人……城府深沉,野心勃勃,实在不太讨人喜欢。又或者,这正是您接受他的分手的原因?”

“不,他可太讨人喜欢了。你批判的野心,在斯莱特林眼中,是最可爱的东西。被他算计的我的感情,才最不足为道,连我父母都没有在意,反而等他不再是我男友后,开始逐渐对他表现出欣赏。接着不出半年时间,连和他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也为他着迷,还组建了一个以他为首的骑士团。他在整个学院,几乎一呼百应,他的话语权甚至超过教授和校长。”

“这样一位人物,到现在一定是个大名人,您能透露一下他的姓名吗?当然,如果您介意,也不必回答。”

“他”普威特夫人顿了顿,又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而且,他的真名如今已不为人知,因为当年毕业不久后,他突然失踪了,多年毫无音讯。再后来……”她忽然剧烈咳嗽了几声,用手帕捂着嘴缓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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