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说什么。
天谴？
毁灭了黑龙一族的……天谴？
苏青怔怔地看着怀里沉睡的少女。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自他记事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无论是小时候那次被逼入绝境时，和单鹰一起率领寒雁军大杀四方，抗击外敌，还是提刀杀上金殿，为师傅月剑离报仇，血洗朝堂……还是无数个漆黑寒冷的夜晚，他捂着耳朵，听见他蛛网上挣扎着的猎物的呢喃……
他的心，都不曾，这样乱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永远都是那个最冷酷的人。这样才对啊，他是大炎国最残暴不仁的九王爷，被囚禁在枳子城不得回国的大魔头，被送到大云去联姻的牺牲品……
他已经习惯了，坐在无数重幕维背后，冷冷地看着整个世界在他的网中，沉沦，厮杀，尖叫，死亡……
黑暗，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他永远高高在上，微笑着，坐在他那涂满鲜血的杀戮王座上。
叹气时，才有一点点活着的感觉。
“琵琶、琵琶……会弹琵琶了不起啊……我还会唱歌呢……就不给你听……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龙儿跑……”
任小懒静静地睡了，就在他的怀里。清晨的阳光还微微有些冷，但还是照亮了她柔软的脸颊，将她的皮肤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的光。
这黑龙在他的怀里睡得像个小孩。
苏青看见，她的嘴角，还沾着干掉的沙拉酱。
“不是说不给我唱么？歌词都记不住，笨死了啊你。”
清晨，水练城的街道上，买早饭的小摊子已经出来了。炸油条的老婆婆一边照顾着生意，一边瞅着街角那个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
男子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正抱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女子大概是玩累了，睡着了，很踏实的样子，看来是极为信任那男子的样子。
“要幸福啊。”老婆婆炸着油条，笑呵呵地对那男子说。
男子回过神，冲老婆婆笑了笑，买了两份早点，便抱着女友走掉了。
“幸福……吗……”
苏青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抱着任小懒，往城外走去了。
还是等她醒了，再一起去买鞋子吧，还有烤全羊，唔，还是先叫陈凡把那家店给砸了才对……
他这样想着，脚步，却愈发的静了。
白云下面，龙儿跑……吗……
你怎么不跑了呢？
小懒。
你知道我拴不住你的啊。
不过……如果有一天，你也要跑掉的话……
苏青悄悄地笑了，他轻轻地在女孩耳边说了句什么，女孩烦躁地伸出手，无意识地挠了挠耳朵，睡过去了。
这是新的春天。
一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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