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有劳韩大人了。”翟顺益心中稍安,如果今日没有韩牧钊,管束下属不力、打伤三司使的失职之罪便要由他自己一人承担了。既然韩铮主动参与了进来,那么,无论是枢密院,还是马军司,都可以有所交待。

“告辞。”韩牧钊别过,随即,带着自己的部下和宣徽院的人,离开了教场。

出了龙卫营营地不久,韩牧钊先向众人的配合道谢了一番,接着,便让韩猛将训士和猎犬送回宣徽院。但是,他与自己的下属却原地未动。

待宣徽院一行人已走远,他向十几位下属吩咐道:“你们分为两班,守住龙卫营进出口,只要有人出营,即刻抓捕。”

这十几个人,身为枢密院的侍卫,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也从未执行过这一系列任务。

但是,今日他们在韩牧钊的指挥下,仅凭几十人之力便镇压了千人的暴乱,如此强悍、如此威风,心中也振奋不已。

虽然不愿接受这辛苦的监视任务,但仍恭敬地回应了韩牧钊:“是,韩大人。”

不多时,军乱事件便从枢密院、马军司传到步军司、殿前司、开封府、大理寺。各官署都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也都在思量着自己应持的立场。

而纪府,则更早地得到了这一消息。

纪延修在大理寺处理完公务,回到府内,已经接近晚膳时分。

见他回来,纪纾吩咐骆管家:“摆膳吧。”

“是。”骆管家退出书房。

纪延修笑道:“父亲,您也知道了吧,刘主司已经出手了。”

纪纾也微笑着,点了点头:“早晚的事。”

“之前,刘晟远指的便是此事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吩咐我去做。”

“嗯。这次所用人手不多,他府内的暗探便足以应付。而且,这件事很可能只是他随口一说便生成的计策。”

“不必大费周章的安排,便能让韩铮落个巡检不当的罪过。”纪延修笑道,“刘悯的确精于谋算。当然,也可能是他两个儿子的灵机一动。”

“不会。”纪纾思忖着,对纪延修的这一论断予以否定,“一定是刘悯的计策。虽然,这次事件所需的行动简单,但是,其中所关联的方方面面却比较复杂。”

“嗯——”纪延修思索着父亲所说的方方面面。

纪纾已分析道:“首先,寇瑊克扣下来、上交给刘悯的军饷分成,刘悯至少要退回多半,便于寇瑊安抚。

“其次,当此事进入朝堂审辩,作为统御龙卫军的马军司都指挥使左谦霖,一方面,他自然会偏袒自己的部下;另一方面,考虑到好友刘晟翾的立场、太后对韩铮的不喜,左谦霖会毫不犹豫地将原本是军营训练官的失职变成巡检官韩铮的罪责。

“再者,刘悯还需要谋算到枢密院的态度,如果枢密院有人为韩铮辩解或求情,那么,此事的打击力便会减弱。”

“所以,”纪延修一边佩服着父亲的缜密剖析,一边学习着,“枢密院之内,唯一可能为韩铮出面的范雍,前几日刚被派遣至河东路巡视榷场——这便是时机。”

“没错。而且,”纪纾笑眯眯地看着纪延修,“不是我自夸,刘家两兄弟与修儿你比较起来,相差甚远。刘晟远,虽然身手不错,但却是典型的有勇无谋。一心想承继父亲的深沉和谋略,却没有学到他父亲一成的智慧,只知刻板效仿,变得外强中干。

“而刘晟翾,伶俐有余、志气不足。为了儿女私情,全然不顾大局。他的无智,有时可能比刘晟远更甚。

“所以,这次的计策不可能是他们的奇思妙想。”

纪延修谦和地一笑:“正因为他们如此的性情,我们才能加以利用。”他又问道,“对了,父亲,上一次您吩咐容先生制作的那批阿胶,准备用在刘家兄弟身上,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们要关注陛下与太后对峙的力度,伺机而动。”

“好。不过,明日朝堂之上,陛下与太后便会因为对韩铮的处理而争执不下了。”

“嗯。听宁中所述,韩铮好像当场便发现此事并非军士的一时冲动。也许,处置韩铮,会变成要求韩铮查出主谋。”

“此事法不责众,要在一千军士中找到哄乱的首犯,难度不是一点。不过,从韩铮的处理手法来看,他对此案也有些防患之举。只是审理下来可能需要费些时日。”

“那么,便要看看太后娘娘对他有多仁慈了。”纪纾露出观赏御带单红时的悠闲神情。

纪延修笑着应道:“我们看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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