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室里,卢小山坐在桌子旁,面前摆放着一杯热茶,冷智江笑容可掬,这笑容此时在卢小山看来是无比的莫测和可怕,莫测是这张笑脸隐藏着怎样的狰狞,可怕是即便这是张笑脸,可笑脸的主人随时都会笑着说出“杀”字。

“卢老弟,说到底我们两个也曾是同事,虽然我们不在一个部门工作,也互不相识,可是见到老同事,我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卢小山笑道:“冷处长,您不认识我,可我却听说过您,您这个审讯专家在军统上下谁人不知,只是我是个小角色,无缘入您的法眼。”

“哈哈哈,过奖了,像卢老弟这样有能力的干才却一直不得重用,我真是替你不值,戴笠一向任人唯亲,我们这些非浙江籍的人怎么努力也无出头之日,这也是我离开军统的原因。”

卢小山勉强笑了笑,低头不语,冷智江接着说:“其实对我来说,我还是对曾经的军统同事有些感情,所以我更愿意关注共党的事情,说说你都有哪些共党的情报或是耳闻,我想这不会令你为难吧。”

卢小山说道:“我职位太低,共党的情报我接触不到,至于耳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个代号花姐的共党潜伏特工也是耳闻咯?”

“是,我和......是我偶然听到的。”

“你和?”冷智江收起笑容,瞬间变换了一副好奇的嘴脸,“还有谁?”

卢小山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就是以前的一个同事。”

卢小山的动作骗不了冷智江,这杯茶卢小山一直放着没动,可是当听道“还有谁”时,他下意识的端了起来,这是在用一个动作掩饰内心的波动,再借此调整状态,这足以说明“还有谁”的这个谁,是一个他不能说的人,尤其是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人。

这个不能说道“谁”让冷智江兴致陡涨,冷智江这个专攻心理的高手抓住了对方一点点破绽,就绝不给对方调整的机会和时间,忽的站起来,大声喝道:“他是谁?”

冷智江这个突然的举动让卢小山瞬间破防,手里的茶杯掉落在桌子上,茶水四溅,就像他的魂魄被惊的飞散一般,他脱口而出:“就是一个同事。”可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完了,他的语气和音调更加重了他在撒谎。

“卢小山,作为曾经的同事我想我已经仁至义尽,而且你也把我的耐心和好意消耗殆尽了,我不得不换个交谈的方式。”说完冷智江一挥手,几个打手冲过来把卢小山架到刑讯椅上,捆绑住,把电夹子统统夹到卢小山身体上各个敏感的部位,卢小山大口穿着粗气努力调整内心的恐惧,心中一遍遍默念着“拥护领袖,效忠党国,遵守纪律,服从命令,如违誓言,愿受制裁。”军统的宣誓词。

打手们十分娴熟的接好电线,又把卢小山的裤子退到脚踝,刑讯椅子有一个洞,洞下面放置一个铁皮桶,受电刑的人会大小便失禁,这是避免受刑人弄脏一身,这被76号的人称之为改良,自诩是一种人道的文明的表现。

冷智江说了句:“开始。”便离开了房间,并非他不忍心看到这种场面,只是他的耳朵受不了太大声音的刺激。

“啊!”电流直击卢小山的身体,卢小山惨叫着,鼻涕、眼泪、口水直流,当然也小便失禁,打手们懂得拿捏分寸,在犯人失去知觉之前断开电流,冷智江回到刑讯室,室内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气味,他用手绢捂住口鼻,皱着眉头站在离着卢小山远远的地方,等着卢小山缓过劲来。

“卢小山,这才刚刚开始,你有把握能抗下去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拥护领袖......效忠党国......”卢小山气若游丝一般断断续续的念叨着。

冷智江也不废话,一挥手又离开了刑讯室,刑讯室里再次传出惨叫声,直到叫声减弱,然后没了动静,打手用冷水泼醒昏过去的卢小山,冷智江阴沉沉的说:“这种电刑每次都会加大电量,没人会挺过第三次,你知道第三次那种电量穿过人体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吗?皮肉会呈现焦糊状态,甚至碳化,内脏会大出血,电流冲击过的地方会穿孔,就算能挺过来,也活不久了,你想让你的表弟也来尝试一下吗?”

卢小山只想速死,可冷智江又搬出表弟来威胁他,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表弟也来遭受这种生不如死的刑罚,苏媛琪就在76号,自己被抓她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扛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天了,苏媛琪应该早就撤离了,自己现在招供也不会给她带来危害,也算问心无愧了。

他咬咬牙,有气无力的说:“我......我......”

冷智江暗喜,耐心等待着卢小山,就在这关键时刻,电话响了,冷智江拿起电话,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马上郑重的肃立,连说“是,是,卑职明白。”

这通电话,是丁默邨打来的。

丁默邨指示,马上停止审讯,将犯人连同审讯记录并监听磁带都带到特务委员会上海办事处。

冷智江不明白一向不参与76号具体事物的丁主任为何突然对这个军统如此上心,还让卢小山脱离76号并直接送去办事处,虽有不甘,但长官命令难违,只好让人把卢小山押送去。

冷智江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看卢小山就要招供,嘴边的肥肉被人夺走,越想越来气,将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于小北推门进来诧异的问:“冷处长,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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