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是我钱府家奴?怎敢以个人身份前来参加品珠大会!”

钱家画舫之上,大管家钱不二怒喝道。

而站在他身旁的中年男人,头戴软角幞头,身着窄袖圆领袍,腰系九色珠玉带,足穿黑色镶金靴。

富贵至极,显然便是钱府家主-钱金臣!

据说钱府三十年前尚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贱籍吏户,钱金臣的父亲,也不过是同那吴衙役一般的衙门泥腿子而已。

非但没有给钱老爷提供帮助,反而早早死去,只将那差役的活计传给了他。

不想三十年后,钱家却在钱老爷手中成了盘踞一镇的庞然大物,腰缠万贯,便是去往大泽县,也是一等一的富户。

没有人知道钱金臣是如何做到的。

街头巷尾,只传着他造了大孽,天地不容,所以老天爷叫他无后,儿子生一个死一个的传言。

三十年过去,钱金臣的子嗣中,就只活下来一个闺女钱心兰。

好不容易活到十八岁,花容月貌的,偏偏还失足溺死了。

怕不是遭了天谴!

此刻,钱府画舫之上。

钱金臣就那么居高临下地冷眼凝着顾奢,从头到脚丝毫不放过,仿佛要用一对眸子将他活剐。

“还不快滚过来!”借着钱老爷的气势,钱不二大喝一声,面色涨红。

“够了。”

钱老爷略微抬手,示意他退下,接着面色略微缓和,朝顾奢问道:

“顾大奢,告诉老夫,你可曾见过我女儿?”

随着钱老爷一声责问。

瞬间,就连品珠大会的气氛都被冲淡不少。

渡口前的渔民武者摸宝人纷纷饶有兴致地看过来,低声絮叨:

“啥?钱老爷女儿丢了?不对不对,俺咋记得这老狗的女儿死球了?”

“咦,说的我心里直发毛,这钱小姐莫不是诈尸了?”

“对了,我怎么感觉顾大奢这名字,好耳熟……”

众目睽睽之下,顾奢抬眸看向钱金臣,不卑不亢道:

“哦?我该见过么?”

钱不二瞬间被他的态度激怒:

“你找死——”

钱老爷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很好,你很好。”

接着转过身去,随口交代一声:

“合该是老夫看中的女婿,不管心兰在哪里,他都得守在她墓碑前,去,把我钱府的人拿过来。”

“得嘞。”

闻言钱不二冷笑一声,大步奔踏而来。

此刻他面色略显不自然红润,步履间略显瘸拐,分明是负了伤。

不过终究是破一桎梏的武师,比起常人来可谓是健步如飞。

只几个眨眼,便来到顾奢跟前。

速度之快,直掀起一阵风来。

“好了,跟我回船上去吧,这摸宝多么凶险,你无需参加……”

说着,钱不二抬手便拉向顾奢手臂。

岂料随手一扯,竟是纹丝不动?

“嗯?”

这姓顾的,能有这般力道?

不过他也并未在意,毕竟昨儿挨了老爷一掌,五脏六腑都要挪了位,使不全力气也没什么意外的。

见顾奢不太配合,钱不二一时间有些不爽。

就听那墨衫青年慢悠悠说道:

“你罗里吧嗦扯了半天,我却是不明白,我怎么就是你钱家人了?”

“什么?!”

闻言,钱不二面色登时一黑,怒极反笑:

“呵,白纸黑字,血契作证,姓顾的,说你是我钱家人那是给你脸了,你不过是我钱府一条狗,现在,还不快速速随我回——”

岂料一句话尚未说完。

钱不二远远瞧见一身形魁伟的男子从藏龙山庄的画舫之上大步踏来,手中举着文书和锦缎托盘,朗声笑道:

“哎哟,我瞧瞧这是哪位大人,怎么这般动火。”

“你是?”钱不二眉头微皱,没敢发作。

终究是藏龙山庄床上下来的,不是官家人就是庄中人,不好招惹。

却见那壮汉理他都不理,直直瞧着人群中央的顾奢,高举手中文书:

“水云乡顾奢,因狩罗汉鲶有功,又一力承担村中赋税,特赏官银三十两,水狩户籍,即刻生效!”

话落,在众人呆滞的神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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