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握住刀把的那一刻,水流般冲击他内心的莫大恐惧,忽然出现短暂凝滞,就好像对方看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愣了愣神。

但紧接着,就变得更为暴烈!

刘年颤抖的更加厉害,想要匍匐在地俯首称臣的念头也更加强烈,但他没有放弃,凭借强悍意志,裤兜里僵硬的手指缓慢伸展,准备推开屠刀上那个简易刀鞘。

然而他最终停下了这个动作。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以对方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就算他抽出屠刀,恐怕也根本没用。

然后又想起祖传笔记上的一句话,如果碰上大凶之物,退避三舍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若有必要,认个输服个软也不丢人,丢人总比丢命强。

于是他果断做出决定,装作终于无力抵抗,握住屠刀的手缓缓松开。

他躺在地上,任由身体不住打颤,不再有任何反抗姿态。

几个呼吸后,直透心脾的凉意缓缓退去,心跳也趋于平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隐约约听见一声轻笑,又像是轻哼,带着些嘲讽,又有些索然无味。

然后刘年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眼皮朝东边那片麦田看去,虽然那里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他就是有种直觉,对方走了,正在从他看的那个方向离开。

他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向远处的目光慢慢变得复杂,两只手也缓缓握起,攥成拳头,越攥越紧。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觉得只是一场偶遇。

就像一个人走在路上,看见路边有几只阿猫阿狗,忽然来了兴致,想逗弄一下。

于是给他们设了个鬼瘴。

逗弄了几下,发现这几只阿猫阿狗里,有一只挺有意思,于是兴致更好,换个方式再逗一逗。

于是他拿镜子寻找月亮的位置时,主动撤去鬼瘴,先让他误以为是自己破的,等他自鸣得意的时候,出手让他知道双方之间的差距,告诉他,嘿,就你这三脚猫的本事,能破了我的瘴?白高兴了吧?

正这么逗弄的时候,又发现这只阿猫阿狗居然想咬自己,就有点不高兴了,出手开始加重。

结果刚一加重,这只阿猫阿狗就顶不住了,于是轻哼一声,嘲笑阿猫阿狗的不自量力。

又觉得这阿猫阿狗太弱,自己还没怎么发力就不行了,忒没意思,兴致一没,懒得再逗,于是走了。

刘年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但这是他的真实感受。

所以他觉得,之前他遭遇的那次鬼瘴,说不定也是这个东西所为,而那一次,也不过是对方的一次兴起逗弄。

想到这里,刘年在心里自嘲一笑。

今晚遭遇这鬼瘴时,他还觉得是冲他来的,未免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人家估计都没认出他,毕竟谁会在意路边这只阿猫阿狗以前是不是见过?

自嘲归自嘲,他紧紧握住的双拳一直都没松开。

他知道自己今晚碰上的,是一个恐怖存在。

因为笔记里说了,如果邪祟有了人的思维,那就成了大邪祟。

更何况对方已经展现过自己的实力。

但此时他心里没有畏惧,只有愤怒。

不管是谁,被人高高在上当成猫狗一样戏弄,恐怕都不能做到心平气和。

他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目光闪烁不定。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是脏东西,还是……所谓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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