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酵持续整整一周。最急的不是石酒,不是那些被酒精饮料吊起欲望的平民。
而是艾琳·海卓莉丝。
她以敏锐的政治嗅觉察觉出暮潮港别有用心,却对此无能为力。毕竟现在风盾堡的决策层是弗雷为首的日熔镇班子。
他没有动作,艾琳就一点办法没有。
最要命的是「灯塔」在闪,双方的部队开始联合操练了。艾琳完全有理由相信弗雷单纯是在拖,直到拖过下一次灯灭,就再也没有借口和暮潮港撕破脸了。
“海卓莉丝小姐。”教团学者把账目放到她的桌前,“你算错账了,从昨天官市入库的记录来看,丝织类商品转化成货币营收之后,不应该是这个数额。”
“啊……”海卓莉丝马上抓起笔,“我马上改。”
“不用了,我已经找出累加的时候算错的数据、并帮你改掉了。”教团学者说,“这一周下来,你好像频频出错。压力太大了吗?”
泽琳说这话颇有说给后边的弗雷听、炫耀邀功的意味,毕竟她在高压能将事情处理得四平八稳,至今还没有出过纰漏。
“不,我——”
“她是等得心烦意乱了。”弗雷埋头于各自策划案的批复,头也不抬。
“是在等第一批酿出来的啤酒吗?”泽琳用食指点点宰相之女的桌子,“欸……看不出来啊。”
海卓莉丝听得懂言外之意:他不是在拖,而是在等,等待着某个时机来临。既然他还在等,所以自己也只能等。
“说起来,导今天也已经满打满算一整周了吧?”泽琳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我们等手头这批事情处理完,一起去酒厂开封怎么样?”
“我就不去了。”海卓莉丝说,“我留在这里值班。要是有情况也能第一时间处理。”
“不,你也跟着去好了。”弗雷把做好批复的文件集装进袋子里,交由埃里克送递给风盾堡的生产单位。“是接着等,还是今天就做出决定,就看这酒的质量了。”
同一句话在两人听来,却有了不同的意思。
泽琳单纯地以为是要考虑二次陈酿、增加风味的事。
而海卓莉丝则心知肚明:弗雷要将酿出来的啤酒作为底牌之一,去和暮潮港的这次阳谋竞争。
她对此不抱什么期望。风盾堡第一次酿的酒,怎么可能和老牌商邦的专业酿酒师比拼?
杜巴尔这一手玩得更是巧妙:他只送来酵母饼,却没有把能授予相关技能的人带来。
这样的话,酵母的用量、麦汁和香料的调配比,乃至熬煮麦汁的火候,仍然作为商业机密掌握在暮潮港手中,动摇不了他们的垄断地位。以小博大的战略用得出神入化。
“如果你坚持的话。”海卓莉丝小声地叹息一声,同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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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酒厂外挤得水泄不通,人满为患到要以士兵来维持秩序。
“有那么好喝吗?”夹道欢呼的人热烈非常,泽琳还以为自己是在朝圣路上。“就为了尽早喝这么一口,早早就在这里排起队来了……”
杜巴尔和石酒站在门口等待。见到弗雷到来,外交官乐呵呵地上前相迎:“大人,就等着您啦!快请进!您再不来,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一张张可怜巴巴的脸了。”
酿酒工扛着圆木酒桶返回大厅,弗雷要当着众人的面开桶取饮。
艾琳·海卓莉丝特意瞟了眼杜巴尔。他虽然笑容满面,可双下巴里却埋藏着得意。
很显然,他自信风盾堡的第一批酒能敌过暮潮港。
和暮潮港暗地里的第一轮掰手腕已成输局,艾琳怎么可能还有兴致品酒呢……
“给。”
一个木杯被递到艾琳跟前,她的思绪被中断,动作也迟迟没跟上。
“是死是活,还没定论。”弗雷把杯子放到她手上。“让事实来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桶盖上,它被撬动、揭开,一股微温的湿气扑面而来。
酿酒厂的空气都被染上了这一独特的气息。
弗雷抓着木杯伸手入桶,轻轻地将酒液舀入其中,再拿出来与众人齐看。
艾琳·海卓莉丝的眼睛瞪得浑圆,长久以来习得的礼仪甚至没法把眼皮压下去。
酒色澄澈,犹如秋日黄叶洒落在静静流淌的小溪上。液体表面泛起了细微的气泡,细长而均匀,仿佛是溪面上偶尔打起的涟漪。
就连酒龄最长的石酒,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这浅金黄的色泽,还有边缘微微的琥珀色,再有像薄金箔在其中游动的气泡——这是百年都遇不上一次的好酒啊!
众人们惊心胆颤地各自舀了一杯酒,生怕破坏这杯液态黄金的美好——除了泽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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