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平踮着脚尖停下摩托车,喊住了宁远:

“老宁,我正要找你呢,等一下咱们几个先开个碰头会。”

宁远笑笑:

“又去市里开会啦,有什么精神传达?”

张云平递给他一支烟:

“传达个屁,今天市里工业局的领导又在大会上把我尅了一顿。

每次会议咱们动力机械厂都是反面教材,让领导给我训的头都抬不起来。

先不说了,咱们会议室见。”

张云平说的他们几个,包括他自己,厂总工程师宁远,副厂长李全忠,副厂长魏九思,厂办主任韩得明。

现在就他们五个是动力机械厂的高层,至于各科室科长,各车间主任级别的中层,是没有权利参加高层碰头会的。

至于正厂长的位置,一直空置。

从85年之后,动力机械厂换厂长就像走马灯。

连续换了六任厂长,但谁都没有能力挽救这艘搁浅的大船。

先不要说怎么搞活厂子了,还贷款了。

单只动力机械厂500多名工人,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就超过了十万。

仅工资这一项,就连续搞垮了六任厂长。

市里的意思很简单,实行厂长责任制,谁当厂长谁负责。

六任厂长愣是没有一个干够半年的。

他们雄心壮志承包厂子时,筹备的那点钱不要说搞活厂子了,几百名工人三个月的工资就给拖垮了。

会议室里简直是烟雾弥漫,除了宁远只是拿支烟摆个样子,其他几个人都是大烟筒。

张云平把烟蒂按进了烟灰缸,清清嗓子说:

“嗯,今天会议上市工业局李局长发话了,要求咱们不能只知道往上伸手要,

也要想办法自救,不能老是依靠市里的贷款救济。

西洲市钢铁厂,西洲市纺织厂,西洲市轴承厂,还有西洲市造纸厂,人家都在想办法自救。

像造纸厂自从换了厂长后,人家的效益是直线提升。

市字号的企业里,就数咱们动力机械厂垫底了。

李局长说咱们还不如西子县的县级企业。

像西子县造纸厂,县酒厂,县农机厂,县提花厂......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咱们强。”

李全忠咳嗽一声说:

“李局长也就是那么一说,整个西子县的企业,除了造纸厂干的风生水起,

其它的,酒厂放假几个月了吧,农机厂苟延残喘,提花厂也是半年没发过工资了吧。

我同学就是提花厂的副厂长,他还不清楚自己的企业。

他说提花厂有的女工,偷偷的在县城郊区的小巷子里又干起了那个最古老的行当。”

韩德明很暧昧地笑了:

“一间屋子一张床,不占地方不扰民,裙子......”

张云平敲敲桌子:

“这是会议室,说正事呢,都严肃点。”

寂静!

长时间的寂静!

张云平看了一眼宁远:

“宁工,先说说你的想法。”

宁远点点头,说道:

“我是搞技术的,厂长提出产品思路,指明设计方向,我就会努力的完成完善,设计,制造,把关,关于技术方面的事,我力争做到尽善尽美。

但管理企业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有技术,他还需要同时具备,管理,胆识,思路,资金,人脉等等的能力,我这个技术人员可不具有这些特征。

但只要上级部门安排这样有能力的人来管理咱们厂,我一定会努力协助他把动力机械厂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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