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

白玲珑被王安用力地推着,踉踉跄跄地上了高台。

身后两名小太监紧紧反扣住白玲珑的胳膊,让她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将军,人已经带到了。”王安弓着腰,一路小跑着来到高台之上,朝着那位负手而立、威风凛凛的男子恭敬地禀报着。

严律缓缓转过身来,冷峻的面庞如同寒霜一般,毫无表情地冷冷扫视了白玲珑一眼。

随后,他面无表情地朝身旁手底下的人随意一挥手,冷酷地下达命令道:“把犯人带上来。”

白玲珑在看到严律面容的瞬间,不可遏制地闪过一丝震惊。

她张了张嘴,未等她发出声音,一旁的王安便眼疾手快地抓起一块破布,粗暴地塞进了她的口中。

“唔唔唔——”白玲珑愤怒地瞪向王安,口中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声。

就在这时,几名身材魁梧的大理寺狱卒押解着一名身戴沉重镣铐的囚犯走上了刑场。

白渊泽面容憔悴,身上的囚服早已破烂不堪,布满了血迹和污渍。

当白玲珑望见自己的父亲如此狼狈模样时,那张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满满的惊恐之色。

她喉咙里再次发出一阵“唔、唔”的声音,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白渊泽也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女儿交汇在一起。

望着眼前灰头土脸、正跪在王安脚边的白玲珑,白渊泽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

父女二人就这样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遥遥相望,彼此的眼底都不约而同地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刑场四周人山人海,喧闹异常,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个个义愤填膺,怒目圆睁,纷纷扬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等物什,如雨点般朝着白渊泽砸去。

白渊泽此时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身上沾满了污秽之物,神情木然。

高台上,严律身披铠甲,腰佩宝剑,威风凛凛地站立着。

他一脸肃穆,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台下的人群。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运足内力,朗声说道:“本官乃定远将军严律,今日受大理寺卿之托,特在此担任监斩官,执行此次刑罚!”

声音洪亮如钟,响彻整个刑场,令人闻之胆寒。

站在严律身旁的副官紧接着高声宣判道:“前礼部侍郎白渊泽,利用职权贪污受贿,所涉金额数目极其巨大;且在科举考试中徇私舞弊,致使众多有才之士名落孙山,实在是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今经三司会审,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并定于今日午时三刻行刑!”

说罢,副官向严律微微躬身示意。

严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伸手从桌上拿起亡命牌,毫不犹豫地朝着下方用力一掷。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亡命牌直直地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严律大声喝道:“时辰已到!斩立诀!”

听到这声命令,一旁的刽子手心领神会,立刻高高举起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接过大碗中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噗”的一声将酒水全部喷吐在刀刃之上。

刹那间,刀身闪烁出一层诡异的光芒,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腥杀戮。

狱卒毫不留情地押着白渊泽走到了刑台中央的树墩前,粗暴地将白渊泽按倒在地,迫使他的脖颈完全暴露出来。

白玲珑泣不成声,挣扎着想要扑上前去。

两名太监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双臂,任凭她如何挣扎反抗,都无法挣脱束缚。

此刻正值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照得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一层油光。

白渊泽抬头望着头顶那轮耀眼的骄阳,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死亡的阴影如同一张巨大的黑网,无情地笼罩下来,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灿烂的阳光无情地洒落在那把锋利无比的大刀之上,闪过一层冰冷刺骨的寒芒。

刽子手手起刀落,伴随着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线划过半空,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砍向白渊泽。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白玲珑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剧烈地震颤着。

白玲珑呆愣着跪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父亲的头颅如同熟透的果实般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咕噜”一声闷响,人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猩红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整个刑场。

触目惊心的红色,宛如一朵盛开在地狱中的恶之花,散发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实在太过残忍和血腥,白玲珑脆弱的心灵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

天旋地转,世界在一瞬间崩塌。

紧接着,白玲珑的双眼向上一翻,身体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彻底昏厥过去。

空旷而又寂寥的大殿之中,齐越扬静静地负手而立于窗前,宛如一座雕塑般纹丝不动。

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但这光芒却无法驱散他内心深处的阴霾。

齐越扬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向窗外高悬天际的烈烈骄阳,眼神渐渐迷茫。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殿内原有的宁静。

罗公公弓着身子走进屋内,轻声禀报道:“启奏皇上,罪人白渊泽已按律斩首完毕了。”

齐越扬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只是依旧呆呆地望着窗外,整个人如同失魂落魄一般。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用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看向罗公公,声音沙哑得犹如砂纸摩擦一般:“罗全,你说,当皇帝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众叛亲离吗?”

罗公公不禁浑身一颤,连忙赔笑着回答道:“皇上,您这番话奴才实在是听不懂啊!”

齐越扬对罗公公的回答并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为什么朕的舅舅和衡儿都离朕而去?曾经乖巧听话的玲珑,如今怎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残害朕的骨肉?阿离明明就陪伴在朕的身旁,可是朕却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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