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我集团的核心成员,他那句想吃粑粑就不怕烫,已经代表做好了准备。
但这最后一次回到南城,我依旧来看了他。
陈家坝的牲畜市场被拆除,依稀间能够见到几分当年的场景。
在这里我看到一个眼熟之人,他一条胳膊萎缩,好的那边胳膊上带着红袖章。
迟疑几秒之后,我让文闯停车,拉开车门下去。
我想起这人是谁来,我人生中第一场真正意义上黑社会群架,是跟梁博文时,在无江边与六七那群人对砍。
他是其中之一,被我一菜刀陷进去肩膀中。
看如今这模样,那一刀让他落下了残疾。
我走过去与他说了几句话。
年纪越大,越想要遇到一点旧人,感慨几句过往一般。
原本下车之前,我都还有这个心思,但真走到跟前开口后。
又觉得意兴阑珊。
几句干巴巴的话后,我重新坐上车。
“回去吧,文闯。”
“带我去看看老林和皇叔。”
文闯轻轻点头,转动方向盘时,目光却一直留在我身上。
“机票和手续都办好了,小曾他们也从柬埔寨那边出发,应该会比我们早一天到泰国。”
我抿嘴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当年我说过,天涯海角,背后是谁,都不重要了。
姓张的没有处理陈涵,我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但我肯定不会让他们活。
二十七年江湖如一梦,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到如今再看都只是刹那恍惚一般。
但有些事恍惚不了。
比如皇叔和老林的死,即便是再过三五年,我依然会记着。
“要不判官他们走一趟算了,他们和小曾办,你留在省城处理林煜?”
文闯这个提议,我没有拒绝。
“也行,呵呵,文闯,你说林幺爷为什么不跑,是觉得我坐几年牢出来,就动不了他了吗?”
陈涵走了是正常,林煜没有走,让我想不到。
文闯眉宇间染上几分疑惑,但很快就被狠辣所代替。
“管他妈什么原因,这几年要不是谢天云一直压着,我早就杀他了。”
“管他走不走,他走了没所谓,不走更好。”
“这几年除了柳巷镇那个项目,其他的生意,我们差不多一桩也没做。”
“我和判官已经把资产都换成钱,走到国外去了,这两个人处理完我们也走。”
“这地方,将近三十年间,发生太多,见证太多了,没意思。”
我心情低落,随意点点头。、
“是啊,没什么意思了。”
“文闯,跟判官说,办完陈涵这件事就不要回来了,就在外边等我们。”
文闯答应下来。
我伸手出窗外,这2016年的冬天,没有1990年的开春冷。
阳光在指缝间穿梭,如同江湖最后那一抹余晖。
感受不到炽热,也随时会消散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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