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骆志松肩头凝结的霜花簌簌落下,他握着韩小凤的手又紧了几分。

两人身后篝火堆爆开的火星随风飘来,在即将触到冰晶手串的刹那突然凝滞,仿佛被某种无形力场冻结成细小的琥珀。

“重启神农鞭会怎样?”韩小凤的呼吸在骆志松后颈结成白雾,腕间晶片拼成的半幅图腾突然折射出七色光晕。

她分明看见光斑掠过悬崖时,那些被嘲风兽啃噬的月轮裂痕正在缓慢愈合。

骆志松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尽之言,转身将羊皮袄披在妻子肩头。

他指腹擦过她腕间新生的晶片,二十四节气纹在皮肤下流转的微光,与远处林海深处的地脉震动形成某种玄妙共鸣。

次日天未亮,骆志松已蹲在观测台的电磁炉前熬煮忍冬茶。

泛黄的《轮猎许可证》摊在膝头,边角还沾着昨夜庆功宴的松脂。

当晨光穿透冰晶矩阵在墙面投下星图时,他忽然抓起炭笔,在许可证背面狂草出三套交替轮作的猎区方案。

“哥!”骆小妹抱着课本撞开木门,发梢还挂着穿林而来的晨露。

她盯着哥哥用红蓝两色标记的生态缓冲区,突然将怀里《物种迁徙图谱》啪地拍在方案上:“第三猎区的黑熊产崽期要延后两周。”

骆志松沾着茶渍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望着妹妹笔记本上工整标注的哺乳动物孕期表,恍惚想起十年前那个攥着野兔后腿哭喊“它肚子里有小宝宝”的小丫头。

炭笔在图纸洇开浓重的墨点,最终将产崽区往东南挪了半寸。

正午的日头透过榉木窗棂,在方案图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网格。

骆志松揉着发烫的太阳穴起身时,发现韩小凤不知何时立在门边。

她指尖勾着那串警报过后的冰晶手串,琉璃珠碰撞的脆响惊醒了趴在方案上打盹的猎犬。

“又要进野人沟?”韩小凤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

她抓起标注“高危”的图纸,那些代表陷阱密度的三角符号刺痛了眼睛。

去年冬日骆志松带着这道猎区带回的紫貂皮,后背却添了三条永远无法消退的爪痕。

骆志松伸手要揽她,却被她退后半步躲开。

猎犬呜呜叫着缩回桌底,撞翻了盛满忍冬籽的陶罐。

棕红色的籽粒滚过地板裂缝,有几颗卡进韩小凤的千层底布鞋纹路里。

“这次有红外探测仪……”骆志松从怀里掏出改良过的青铜罗盘,表盘镶嵌的冰晶正与韩小凤腕间晶片共振发光。

他的话被妻子突然扬起的声线截断:“去年你也说有改良弩机!”

院里的芦花鸡被惊得扑棱棱飞上柴垛,打翻晾晒的忍冬藤。

骆小妹抱着生态学课本冲进来时,正看见嫂子把哥哥的羊皮地图摔在青石板上。

染着兽血的图纸展开刹那,冰晶手串突然迸发高频蜂鸣,那些干涸的血迹竟在阳光下显现出DNA链状的纹路。

“嫂子你看!”骆小妹突然跪坐在图纸前,课本里夹着的显微照片飘落在血纹旁边。

少女指尖划过两者相似的螺旋结构:“哥在每张兽皮都做了基因标记,猎杀数量严格控制在种群更替率以下——这是最新版《濒危物种保护公约》里的方法!”

韩小凤攥着晶片的手倏地松开。

那些曾让她夜半惊醒的兽吼声,此刻化作图纸上精密排列的数据矩阵。

骆志松沉默着捡起摔裂的罗盘,表盘冰晶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去年猎杀过的紫貂群正在新划定的保育区穿梭。

暮色染红冰晶矩阵时,骆志松独自坐在观测台调试节气弩。

弹壳表面的惊蛰刻度泛着荧绿微光,当他将弩机对准云海中若隐若现的嘲风兽轮廓,水晶核心突然析出带着铁锈味的血珠。

更深的夜露渗进羊毛毯,骆志松在图纸堆里惊醒。

韩小凤留下的姜茶早已凉透,茶汤表面浮着的忍冬花瓣组成了模糊的星象图。

他摸索着去添炭火,指尖忽然触到茶碗底压着的物件——那串晶片手串在黑暗里流转着银河似的光晕,每片晶石都刻着微缩的猎区坐标。

观测台下的地脉传来有规律的震颤,像是古老的心跳正在校准新生的计时器。

骆志松将手串贴近心口,听见水晶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与他胸腔里某种灼热的搏动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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