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余杲杲摇头,“我挺好的。”

从她的脸上,李修然看不到一点好的迹象。

她在撒谎。

“如果不舒服,不要逞强,你可以告诉我,信任我。”李修然难得话多。

余杲杲有一瞬间的恍惚,好耳熟的一番话。

两人在单元楼路灯下站着。

余杲杲想起来了,是高考倒计时一百天,老师们带大家去爬山,她在山上跟他说的话。

他的记忆力可真好啊。

十一月的A市,刮起了刺骨阴冷的寒风。

一阵风过,余杲杲觉得有些冷,抖了抖肩膀。

余杲杲抬着头看他,是错觉吗,这么多年没见,他怎么比以前还高了。

“你喜欢我什么?”余杲杲问。

祁方升喜欢的是她父母的钱,那李修然呢?

这个问题,李修然想过很多次。

年少无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喜欢她很久了。

后来他找到了答案。

现在他又幸运地得到了宣之于口的机会,“因为你是余杲杲。”

余杲杲不可置信地笑了,她说:“别瞎扯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她慢慢长大,慢慢发现世界并不美好,大家都是戴着精心准备的面具虚伪地活着。

李修然这话只能骗骗十七八岁的她。

外面太冷,余杲杲往电梯口走,“李修然,你清醒一点。”

清醒不了。

清醒只会痛苦,他宁愿麻木。

电梯正好到在一楼,余杲杲走了进去,按了楼层又按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瞬间,一只手伸了进来,电梯门打开了。

余杲杲看着李修然走了进来,“你进来……”

剩下的“干嘛”两个字被他用嘴堵住,化成了模糊不清的音节。

猝不及防的吻。

余杲杲在他怀里挣扎着,双手捏成拳往他胸口一下一下砸着。

疏于锻炼,余杲杲没什么力气,拳头落在他胸口,像是小猫的爪子在给他挠痒。

她挣扎越激烈,这个吻就越深。

记忆力单薄的少年,在饱经风霜以后,长成了强壮的大人。

余杲杲放弃挣扎,失守的牙关,酸涩的心情,她好累,她只想睡觉。

眼睛闭上的一刻,电梯门开了。

“叮”的一声,余杲杲的思绪又回到了人间。

李修然终于放过了她,额头抵着额头,哑声道:“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余杲杲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电梯门关上,李修然按了开门键,牵着余杲杲出去了,还贴心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包,替她拎在手里。

余杲杲还是懵的,呆呆地被李修然牵着往外走。

她不知道李修然为什么要亲她。

李修然摸着她的头发,看她呆呆的,提醒她:“到家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只手的大拇指指纹都解不了锁。

余杲杲放弃了再尝试,转过身,再次抬头看李修然,又问了一遍。

“你喜欢我什么?”

李修然还是那个回答:“因为你是余杲杲。”

余杲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提了个新问题:“有多喜欢?”

他想了想,解开了表带。

手腕上的那道疤,李修然总是会下意识逃避。

继上一次的卖惨,这是他第二次愿意主动面对。

他把手伸到余杲杲的眼睛下,家门口的感应灯亮着,将手腕上的疤照得清清楚楚。

蜿蜒、狰狞。

李修然说:“喜欢到…毫无意义的人生,我愿意试着再活下来。”

余杲杲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力量。

她问:“如果我叫你去死呢?”

“那我就去死。”李修然脱口而出。

余杲杲眼里噙着泪,拼命摇头。

“不能这样的,生和死都是大事……”

说着,眼泪啪嗒,开始往下坠。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余杲杲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就像一只盛水的容器,水装满了,再往里面添水,只会往外溢。

“知道了。”李修然带着茧子的指腹替她一点一点轻柔地拭去眼泪,“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

还是?

余杲杲不哭了,隔着一片水汽瞪他,幼稚地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我这只是正常的情绪疏解,我这是在排毒。”

李修然说不过她,“好,你不爱哭。快点进去吧。”

短暂的插科打诨,余杲杲的心情好受一点了。

心情好了,指纹锁也识别出了她的指纹,余杲杲站在门边,“李修然,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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