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一层的,他牦牛蛮当初脑子一热,借着越巂郡群龙无首之际,直接将北向的官道给截断了,这件事情,迄今为止,庲降都督府尚无行动,但傻子也知道,这种状况不长久,终究要解决的,或者终极一战,或者休兵言和。
反正,指望人家庲降都督府一直吃这个哑巴亏,显然是不可能的。
乌伦登巴想了很多,却又深恨这狼岑没骨气,是个没种的人,不算个男人。
自己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要他一人死而存起全族,这人却兀自挣扎,坚持不死,那么,我妹子年纪轻轻就守寡,妹夫就该死的么?我外甥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成为失孤孩儿,他应该的么?
狼岑,必须死!
他若不死,他的族人只会死更多人!
“山峪之中的人太悠闲了,得给他们一点压力才行。”乌伦登巴对儿子说道。
于是,更多的巨石被推了下去,在土地上、在人群中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沟槽。
更多的箭雨泼洒下来。
就在这时候,远处几十人马泼风般赶来,老远就有人在招手呼喊,待来人奔得近了,被人拦截下来,有一男一女急急赶了过来,不是妹子丹珠和沈腾还有谁?
乌伦登巴心里十分不悦。
“明明已经安排了得力手下守住这些人,他们却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行动,并且这么早就赶了过来……”
最恼火的,妹子貌似已经被这姓沈的汉家子灌了迷魂汤还是怎地,被他整得五迷三道的,似乎忘记了自己是牦牛蛮的公主,是未来苏祁僰蛮王继承人的母亲!
所以,当妹子和沈腾来到跟前的时候,乌伦登巴一反常态地没有一点笑脸给他们,只是狠狠瞪着他们,等他们说话。
“兄长,你难得不知道这狼岑杀不得?”丹珠公主急急地说道。
她没有注意到兄长的眼神不善,这句话一出口,更将乌伦登巴激得无比愤怒,他恶狠狠地说道:“丹珠,别忘了,我是在为你的夫君报仇!”
“冬逢之死,是咎由自取,我……”
没等丹珠继续说下去,乌伦登巴一句话就硬邦邦地顶了过去:“丹珠,别忘了,你是冬逢的妻子!”
“是他妻子又怎样,他能杀得别人,就不许别人杀得他了?”
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在越巂郡虎头凹水坝工地上的那段时间,与沈腾相处较多,彼此的沟通比较通畅。
也因此,丹珠的思想已经被净化得比较厉害了。或者说她已经被沈腾给彻底地“洗脑”了,对于很多事情的认知,基本上能站在蜀汉的角度去看待。
但此时此刻,如此局面下,丹珠的话,无疑佐证了乌伦登巴对于妹子被沈腾这汉家子“迷了魂”这一事实。
他毫不客气地对丹珠说道:“丹珠,你回去!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丹珠气得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转,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直对她宠溺无比的兄长,竟然会以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沈腾见场面如此紧张,也知道其中有自己的成分在内,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巴巴赶来的目的所在,不容许他有任何的退缩。
沈腾上前一步,拱拱手,直截了当地对乌伦登巴说道:“乌伦登巴王,还请你立即罢手,放了狼岑。”
乌伦登巴本来就对沈腾就抱着一肚子的气,找不到机会发作,这个时候,既然你不客气,来干涉我部族的事情,那么,对不起,我也就不用再对你客气了:“沈腾,我牦牛蛮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汉家子来指手画脚吧。”
沈腾淡然一笑,道:“假若是你牦牛蛮内部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插手,但是,狼岑现在是庲降都督府的人,你这样做,将庲降都督府置于何地?将来,你如何向马忠都督交代?”
“我……”乌伦登巴很想将昨天对狼岑时候的话说出来,那意思我先杀了狼岑,然后去庲降都督府负荆请罪之类的,但在沈腾面前,却说不出口。
因为,那样的话,骗骗小孩子还行,在沈腾面前,说出来,怕只能惹得别人笑话。
“你交代不了!”沈腾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我,我需要给别人交代什么?”乌伦登巴很少恼怒,但话语,却有点语无伦次。
“需要!”沈腾斩钉截铁地说道,“非常需要!我再次明确地告诉你,乌伦登巴王,狼岑所部,全部受庲降都督府直接辖制。所以,你也不用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没用。”
乌伦登巴被沈腾说破了心思,一时恼怒起来,看向沈腾说道:“假如沈先生你们都葬身此地,又有谁知道这狼族死于我牦牛蛮手里?”
随着乌伦登巴的话语出口,周围已经有数人抽出腰刀,指向沈腾。
丹珠吓得花容失色,大叫:“兄长不可!沈先生是我和铁托的恩人!”
“他们先杀了你的夫君,再救下你母子二人,最后,又来赚我牦牛蛮,心机深沉,居心叵测,丹珠还莫要执迷不悟!”
“不是这样的!”丹珠急得只差要用巴掌去叫醒这执迷不悟的兄长了。
“来人,将这沈腾等人全部带下去,看管起来!”
看见沈腾在这里将要被围攻,下面乌蛮三杰等三十多号人那里哪里还按捺得住,尤其是乌蛮三杰,本就是火星子直冒的人物,否则当初能做出区区三人抢劫数百骑卒的壮举来?
熊大熊二首先发难,当即便有十几个牦牛蛮的人倒在地上,或者骨碌碌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更多的牦牛蛮士卒赶了过来,好在这些人没有得到下手杀人的命令,否则,箭矢之下,岂有活口!
下面闹腾腾的一片,沈腾连忙挥手示意乌蛮三杰不要动,自己这几十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陷于死地,若真的惹恼了这蛮不讲理的牦牛蛮王,将自己这些人都灭了口,那么,山峪之中的那些人,也注定了不会再有活路!
这样一来,岂非等于自己将这些人都害死了?
另外,沈腾其实一直在拖延时间。
他并非没有后手,只不过不知道这狗屁后手什么时候能赶到而已。
沈腾改变了语气,对蛮王道:“乌伦登巴王,我们能好好聊聊吗?”
“不用。等我报仇之后,我自会和你好好聊!”
“乌伦登巴王,我想请问一下,你知道狼岑他们是去干什么的吗?”
这一问,还真把乌伦登巴给问住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古今一也,蛮汉皆是如此。即便乌伦登巴贵为蛮族之王,也在不经意间,起了八卦的心态。
“对啊,他们是干什么去的?”乌伦登巴满带疑惑地眼神,盯住沈腾。
“沈先生最好能够告诉我,他们是去干什么的。”这语气,就有带有点威胁的味道了。
其实沈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灵光乍现,问了这样一句话。接下来,说不得,又得睁着眼睛说假话了。
我的老天爷爷,是不是又到了该表演的时刻?
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此时的沈腾已经开动所有的脑细胞,开始编制瞎话。
“你以为他们是去藏蕃高地的,对吧。”沈腾刻意将叙述篇章更改为对话语境,这样一来二去,时间就会被拉长至少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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