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玦最清楚了。

他冷哼一声,端起茶杯猛灌两口消消火。

随即侧眸,眼神凉飕飕的:“怎么,不装瞎卖惨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薄宴辞敛起嘚瑟,狭长的眸子微眯,目不斜视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忽然压低声音,问:

“我以为我已经演的很像了,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装的?”

“老子瞎过,没你这么生龙活虎,一会儿说怕黑要抱抱,一会儿见到小江总白眼都能翻到天际。”

裴玦用最淡定的语气拆穿他影帝级别的演技,末了无情补刀:“死装。”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薄宴辞头顶飞过一群乌鸦:“......”(操!被他疯疯癫癫的行事作风转移注意力,都尼玛逼忘了他还瞎过眼。)

他紧张兮兮回头往楼梯口瞟去,确认裴梨没有下来,咬肌紧绷,沉声道:“你不许告诉我老婆。”

“倒是没想到,薄少爷这么怕我们家小朋友?”

裴玦勾唇一笑,身子往后靠去,坐姿霸气随性,语气幽幽:“我们家小朋友为你这双眼睛担心得要死,我凭什么不告诉她?”

薄宴辞俊颜绷紧,眉毛拧成川字,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她要是知道我的眼睛根本没问题,肯定会弄死我,大舅哥忍心?”

“反正,被弄死的人又不是我,有何不忍?”

裴玦轻哂,眼中戏谑即闪而过,继而恢复常态,将手边的文件袋扯开推过去:“秦忠明那个老东西的审判结果下来了,涉嫌故意杀人、非法集资、电信诈骗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死刑,且立即执行!”

薄宴辞抽出里面的资料粗略扫了一遍,眉梢高扬,“梨梨终于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也恭喜大舅哥,大仇得报。”

“如果不是为了遵守与小朋友的承诺,他根本没机会从边境活着离开。”

裴玦想起那条还被他用福尔马林泡在玻璃罐中的舌头及两只耳朵,神色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丝嘲讽。

“整整六年,我们兄妹俩多次冒着生命危险调查的真相,终于在今天如愿将害死我妈的凶手送入地狱。”

他顿了顿,笑意加深,嗓音渐冷:“也不知道,她在天有灵,能不能得以安息。”

时隔六年,记忆里的那场大火依旧清晰。

温姿手脚经脉几乎全被秦家那两个丧尽良心的狗畜生挑断,天柱骨断裂,整个脑袋像软趴趴的皮球垂在脖间。

她躺在四处火势汹涌蔓延的杂物间奄奄一息,胸膛剧烈起伏,却连痛呼一声都无能为力。

裴玦大学刚毕业,跟同学聚得晚,怕父母念叨,所以选择从后门回房。

谁料他刚下出租车,隔着高高的围墙便看见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在杂物间外敲敲锤锤。

里面火光冲天,他们好像没看见,淡定如常不报警也不救火。

他当顾不上司机找钱,急忙掏出手机报完警,一转身就被人打晕。

醒来时,浓烟呛人,门窗全部封死,空气稀薄,高温灼烫他的肌肤。

而温姿仿佛撑住最后一口力气爬到他脚边,艰难伸出一只手,虚弱地抓住他的裤腿:“阿玦。”

她努力地睁开浑浊的泪眼,指甲掐进他的皮肉里,嗓子粗哑无比,低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费力:“东侧的小窗户他们忘记封,想办法......逃出去......快.......”

“要出去,我也要带着你一起。”

裴玦眼眶猩红,颤抖着手爬起来去抱住她,可发现他轻轻一碰,她就疼的皱眉,冷汗直冒。

“妈,你怎么了,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是秦家的......两兄妹.....背着你二叔偷情......所以才......”

她脸色苍白,唇瓣乌紫,说话断断续续,到最后只剩下气若游丝的一句:“快走,别管我,以后......记得保护好梨梨......别叫她受委屈。”

“不要,妈,你再坚持一下,我一定能想办法救你出去。”

裴玦咬牙,抱紧她的肩膀,滚滚泪滴砸在温姿干涸龟裂的皮肤上,看着温姿紧闭的双眼,崩溃嘶吼:“妈,别睡,消防救援马上就来了,您答应梨梨要参加她的成人礼,您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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