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擢皱眉,道:“可是朕前几日接到陪都户部讣闻,许尚书已然葬身妖腹,死无对证。”
江易寒看了眼林明仕,林相却比他还要气定神闲,丝毫不怕许尚书的遗孀,相府的独女,林筝筝亦会被牵扯其中。
沈重继续道:“臣亦听闻,百里大人的如意阁开张不足三月,便短缺原料,没有商号肯供货给他们。城中绣坊,无一例外,全都在绣湖州知府的单子,进献给二皇子。”
江易寒冷笑一声,看向了林明仕。
这是自揭老底了?
“沈大人真是博闻强识,说了这么多听闻听说,却没有一件是有确凿证据的。金光阁骚扰如意阁是不假,可沈大人如何知道金光阁背后之人是许术,许术背后之人又如何是我了?沈大人可是动用私刑,将金光阁的掌柜关押起来,得了这份供词?”
江易寒语气冰寒,沈重无法招架,只得嗫嚅道:“金光阁的掌柜张逢应早已潜逃,无迹可寻。至于这背后关系,陪都昭阳,人人都知。”
“沈大人说昭阳绣坊都在绣廖安海的单子,进献给我,那证据何在?绣好之后,这些绣品是如何运送进京,到我手上的?每日进京货物的数量,京中市舶司皆有记录。赵大人今日也在此,沈大人是不是也要将赵大人关押至廷尉司,审个一清二楚,看看他是不是我的同党,替我遮掩?”
沈重忽然抬头,大声道:“可二殿下用人失察,却是事实!廖安海用家财填补户部亏空,代任刑部侍郎罗绍化妖,这二人都是二殿下举荐的!”
江擢沉吟许久,最后,竟是向江风启问道:“大殿下可有何高见?”
百里相也看向江风启。
他今日还是穿的除妖司官服,宝蓝色幽幽的,站得又靠前,在一众绛红色官袍中,格外惹眼。
江风启抬头,浓密的睫毛在鼻梁上打下一片阴影,乌黑的眉尾像是斜入鬓角的利剑,锋锐、凌厉。
“回父皇的话,儿臣不知。儿臣十年未出芜宫,对京中和陪都内发生之事,均是不知。”
江擢的邪火涌上心头,皇后是这个样子,她生的大皇子也是这个样子!
“此事无需再议。”江擢盖棺定论:“什么湖州知府进献丝织,二皇子主导贪墨,廖安海填补户部亏空,皆是传言。加之,其中波及众人,皆不幸殒命,无从可考。”
“可是,陛下!”沈重急道。
百里相腹诽,也不知这个沈重今日是怎么了,好像定要给二皇子当堂定个罪似的。
他从前不是江易寒的人吗?
“好了,朕已有决断。传言无需再查,二皇子用人不察,却是铁证如山。罗绍确乎为二皇子举荐,二皇子举荐了个妖怪当官,实在滑天下之大稽。此事却涉及皇家脸面,不可再行外传。朕便罚没二皇子半年俸禄,禁足肃清王府内十日,不得外出。”
群臣心中冷笑,这么个罚法,简直和不罚没什么区别。
出乎众人意料,沈重却是很冷静,并不再辩驳,跪倒道:“陛下明鉴,圣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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