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城被妖族攻破的消息传到天京城,便如一块石头落入湖水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廷中对此事意见一致。

妖族真是阴险又可恶。知晓正面对敌不过,便想出夜间偷袭的法子。

早朝后,谢怀义匆忙走入御书房中。

南若瑾面色阴沉得可怕,见到他,一个眼神扫过来。

“这件事情,之前没有一点征兆么?朕从没听到有人提起过。”

谢怀义紧皱着眉,垂着头不敢直视天颜。

“这件事情,确实是臣的疏忽。”

言罢,案后的人再未开口说话。谢怀义越来越心惊,生怕几日后的朝堂要发生一场血洗。

“你以为,派去剿杀青幽谷的军队,现在是否要让他们半道转去北域?”

谢怀义深吸了一口气。思索片刻,他小心翼翼道:“虽然北域战事已起,但青幽谷是许多妖族的生存之地,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臣以为,青幽谷的大妖前去北域,谷内如今只剩些老弱病残之妖,不足为惧。陛下不如将其中一半军队调去北域。”

长篇大论娓娓道来。谢怀义说完,抬头探询地看了陛下一眼。

南若瑾唇角微勾:“卿说的有理。”

谢怀义惭愧地低下了头。

片刻,谢怀义听到陛下笑着问道。

“听说,那个害死皇姐的妖在攻打冀州城的妖族中?”

谢怀义点头,征询地看向案后笑意越来越深的南若瑾。

南若瑾不语,一会儿,他摆了摆手,示意谢怀义离开。

谢怀义又看了陛下一眼,确认他没有降罪之意,这才缓缓走出了御书房。

谢怀义站在洁白如玉的石阶上,怅然地抬头探了一口气。

回到官舍时,谢怀义颇有些筋疲力尽。

屁股还没坐稳,便见一人一脸严肃快步向他走来。

谢怀义烦躁地抬眼,刚要说话,却见见到孟老爷的面容时,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有什么事情吗?”前几日的事情还困扰着他,谢怀义困惑地抬眼看向案后的人。

孟老爷沉吟一声,一脸深沉地将几张写满了字的纸放到了书案上。

谢怀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孟老爷板着脸指了指那几张纸。

谢怀义将信将疑地将纸拿了过去,那厢,孟老爷已经缓缓开口。

“我女儿在成婚前被那只幻妖掳去了,直到不久前,她才历经千辛万苦回到我身边。”

谢怀义动作停住,整个人在原地僵成了一个肃穆的石像。

孟老爷话语不停,眼中忽然掉出两滴泪来,哀叫道:“我苦命的阿楚啊!都怪那只幻妖,让我和亲生女儿许久不能相见!”

谢怀义傻傻地抬起头来:“你……你说什么?”

孟老爷握住他的手,涕泪俱下:“那只幻妖,害了我们两家呀!亲家,阿楚没死,她还活着呢!”

孟老爷这么一嚎,整个官舍瞬息之间变得像死水一般平静。

谢怀义缓了好久,缓到他以为自己要原地晕厥过去的时候,他僵硬地张开了口。

“是……是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惨白。

单单只是北域这件事情,陛下虽没降罪,但心里必定对他存了很多的怒气。如今,若是将这件事情告知陛下,他的官位……可能真的要保不住了。

谢怀义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日暮四合时,整个皇城的人都已知晓了孟老爷爱女“亡去”的真相,其中也包括莫悠然。

知道这件事情的一刹,莫悠然正在为冀州城之事而愤慨。听到那只幻妖也在那里搅弄浑水后,她的心中一团乱麻。怒火在心里噌噌的上涨,莫悠然真想立刻赶到冀州城中将她除了。

宋时清当着她的面讲完了孟楚从消失到死去的首尾后,莫悠然脑中轰然一响。

那一时刻,心中一角那长久支持着她站起来的信念倏地倒塌。

莫悠然脑海中许久都是一片空白。

“你再说一遍,‘孟楚’是谁?”她呆怔着看向前方,不可置信地说着。

身周不知何时飘浮着无边无际的寒意,宋时清抖了抖,低声又说了一遍。

“怎么可能?”她仍旧怔怔的。

宋时清抬眸看向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多年前以为再也无法回来的故友,如今活灵活现地出现了。她还活着,你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聊天……”

莫悠然微眯双眸,语气带了些不容置疑的狠厉。

“成婚前几日,她便已经开始顶替,直到那日假死离去,那几个月,都是那只妖是么?”

宋时清愣了愣:“孟大人是这么说的。”

莫悠然倏地站了起来,面目冰冷地向外面走去。

“莫悠然,你去哪里?!”

那个快步离开的身影没有回答。

宋时清揉了揉额角,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她不高兴,为什么看起来还这么不开心呢?

孟楚“死而复生”的事情不止在皇城掀起了波澜。此事的跨越时间之久,曲折程度之高,阴谋含量之深,让天京百姓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不同于道旁百姓惊奇又热闹的氛围,谢府此时静得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

谢怀义坐在高大的书案后,谢夫人、谢嘉煜,还有莫悠然分立书案两侧,反应各不相同。

许久,谢嘉煜低低地开口,带着一丝轻嘲道:“原来这就是孟大人原谅我的原因……”

谢夫人抚慰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自己的丈夫。

“那时候,思行待在府中,那妖应是没有可乘之机。”她走上前,眉间染了一点忧愁,“陛下他通明达理,定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书房中仍是一片寂静。

谢夫人叹道:“思行他常年同妖打交道,那时候怎么没认出来……”

谢怀义止住她的话:“不要把思行牵扯进去。”

谢夫人瞥他一眼:“我也未说他什么,你便开始为他开脱了。”

谢怀义心情有些烦躁。

莫悠然低着头,半晌忽然开口:“这件事情,要告诉思行表哥吗?”

她想,知道这件事后,表哥可能很长时间都会接受不了。同她一般的感受。

谢怀义摇了摇头:“他还在宗门中修炼,不能让这种事扰到他。”

莫悠然垂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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