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原本是一同南下的,可他年纪大了,实在吃不消,一路上舟车劳顿病倒了。老爷和夫人十分心疼,本想着等他养好身子,就厚礼送他归乡养老。
可老管家心里记挂着老爷和夫人,担心旁人照应得不够周到,就把我从祖宅叫回来,教我伺候的活儿。于一年前去世了。”
童子歌听后,心中涌起一阵落寞。年轻管家很是察言观色,见状连忙劝慰:
“公子也别太难过,师父生前常说,这辈子能得到老爷和夫人的赏识,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跟着享了富贵,还来了南方开了眼界,这样的好主子,打着灯笼都难找,从前的几个小主人也是极好的。”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随即摆摆手,笑着圆场道:
“总之,师父也算是寿终正寝了。公子若是之前和他相识,也不必太过伤痛。”
童子歌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见管家要带自己去正堂,便说道:“嗯…… 我一路奔波,满身尘土,想先去客房换身衣服……”
管家一听,立刻应道:“是小的考虑不周,公子这边请。” 说罢,便恭敬地将童子歌带去了客房。
这三年,童子歌一直身着素色粗布,为逝去之人戴孝。
如今即将见到父母,他寻思着,可不能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二老面前,免得他们看了伤心,又或是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不如意。
虽说平日里他对穿戴并不怎么讲究,可一旦在意起来,当年身为少爷的眼光便显露无遗。
更何况,在宫中陪伴皇帝的日子里,他见过太多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眼光自然愈发挑剔。
在乡下小县,实在难寻上好的衣裳和手艺精湛的裁缝。
路过京城时,他特意找了手艺出色的裁缝,加急定制了一身从前当少爷时穿的那种华贵衣裳。
京城的风尚日新月异,早已与往昔不同。
他在众多款式中,精心挑选了一套与从前穿着样式相仿的。
裁缝为他量好尺寸后,询问他想要什么颜色。童子歌本想着选个鲜艳些的颜色,好让父母见了欢喜。
不经意间,他眼睛一扫,瞧见架子上展示的月白锦缎,上面绣着母亲钟爱的那种暗纹,心中一动,便说道:“就要这个吧。”
此刻,童子歌在客房的屏风后换好了衣裳,没有使用发冠,而是重新挽起头发,整理妥当后,他走出屏风,询问几个影卫:
“你们觉得如何?”
影卫们纷纷眼前一亮,连连夸赞:“您还是穿这个像个少爷嘛,这身衣裳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老爷夫人见了,定会欢喜!”
他们正说着,忽然,一阵狗叫声从客房外传了进来,想必是府里的狗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童子歌猛地一怔,身旁的影卫以为他害怕狗,赶忙起身,打算帮他把狗赶走。
然而,童子歌却二话不说,直接推门而出,兴奋道:“大满!”
只见那只除了尾巴尖有一点白色,浑身漆黑的大狗听到呼唤,立刻转头看向他,先是上前仔细闻了闻,紧接着尾巴便欢快地摇了起来,一边兴奋地汪汪叫着,一边围着童子歌乱跳。
童子歌看着大满这般欢脱的模样,心里也满是欢喜。
回想起三年前,大满还只是一只小小的幼犬,如今却已经长得这般壮实。
他满心欢喜地想要抱抱大满,可大满实在是太兴奋了,一边汪汪叫着,一边转着圈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童子歌生怕大满跑出去,急忙追过去将它抱住。
大满如今体型太大,又因为重逢而激动得使劲扑腾,童子歌笑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抱住它。
大满还一个劲儿地舔着他的脖子,痒得他笑声不断。
他没有听到,大门外传来护卫前去迎接的声音:“老爷,夫人,您回来了,今日有客来访 ——”
对于年迈的父母来说,这是怎样的惊喜呢?
宛如一场不敢奢望的美梦,浓烈得难以言表。
过去三年,他们的小儿子历经无数坎坷,甚至在生死边缘徘徊,彼此长久分离,只有每年几封的书信说着平安。
可此刻,小儿子竟身着与临进宫前并无二致的衣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家院中。
他站在影壁之前,怀中抱着家中养大的狗,笑着逗弄,恰似往昔那个不知愁滋味的无忧小少爷。
仅是一个背影,可对于这对日夜思念的父母来说,哪怕只瞥见一丝发梢,也能瞬间认出,这便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
童母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童父,刚到门口,目光触及那熟悉身影的刹那,脚步陡然顿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激动得几乎无法挪动分毫。
门口护卫见状,赶忙解释:“夫人,这是端木公子带来的客——”
话还没说完,童母已颤抖着轻声呼唤:“我的儿......”
大满比童子歌先察觉到二老的到来,它欢快地挣脱童子歌的怀抱,如离弦之箭般朝二老飞奔而去,仿佛迫不及待要向他们汇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童子歌闻声回头,刹那间,日思夜想的父母真切地出现在眼前。
此前,他无数次在心中规划重逢场景,想着要成熟稳重地叩拜,让父母为自己的成长感到欣慰。
然而,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支撑他多年的 “大人” 伪装瞬间瓦解。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父母,起初缓慢,随后越来越快,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最终,他不顾一切地扑倒在父母怀里,连声唤着爹娘。
一家人在大门内抱作一团,泣不成声
家犬不知相逢苦,只知主人团聚,在旁边摇着尾巴欢快的叫着。
只有懵懵的门口护卫暗叫不好,谁知道童家的小少爷还能死而复生啊!
这少爷要是个记仇的小心眼,今后可有自己的小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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