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烟柔轻盈地迈着步伐踏入府邸后,首先便朝着拓跋炽所在的院子走去。当她来到那熟悉的院门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正如她所料,这里空无一人。

夜色如墨,笼罩着整个院子,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段烟柔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眼前这一片漆黑。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拓跋炽啊拓跋炽,你心心念念喜欢的那个人,如果我将他从你身边抢走,不知你将会作何反应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段烟柔转身离开,向着自己的院落走去。一进院子,就看到妹妹正坐在石凳上,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她归来。姐妹俩相视一笑,然后紧紧拉住彼此的手,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就在这段交谈之中,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渐渐在段烟柔的心底生根发芽。

日子悄悄溜走。

陈不易依然像往常一样忙碌着。他与工人们一同辛勤劳作,布置和装修着铺面。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装修工作逐渐接近尾声。

只可惜,原本令上京百姓们满心期待的“鬼脸客大战上京贵族”这场精彩大戏并未如期上演。那些早早准备好要观赏这场好戏的人们,只能大失所望地摇头叹息。

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如同长龙一般,缓缓地驶入宽敞的院内。车轮滚动的声音、马匹嘶鸣的声音以及卸货时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仿佛一场盛大而嘈杂的交响乐演奏会正在这里上演。

那些负责检查核对货物并将其编号入库的人,此刻正忙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刻也不得停歇。他们或手持账本仔细比对货物清单,或指挥搬运工人将货物放置到指定位置,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尽管大家已经竭尽全力,可面对眼前这堆积如山且数量极其庞大的货物,他们依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似乎无论怎么努力,进度都远远赶不上预期。

于是,招工这件事便被提上了日程。很快,一张醒目的招工告示被张贴在了院子外面显眼的位置上。仅仅过了一个上午,当午后的阳光洒下温暖的光辉时,前来应聘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了。

前来报名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甚至不少人就是冲着陈不易本人而来的。每当看到这些人的时候,陈不易的嘴角都会忍不住地抽搐几下,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混乱场面的他,索性推给了王迁,然后自己如临大赦般逃回了小院。

王迁看着眼前这群喧闹的应聘者,眉头紧皱。他深吸一口气后,扯开嗓子大声呵斥道:“安静!都给我安静下来!听好了,我们是一家顶级的成衣店,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告示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我们需要的是五官端正面容清秀之人!不符合条件的,请自觉离开,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来喊了一句:“我不要工钱!只要能把我留下来就行!”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一般,引起了众多应和之声。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王迁满脸怒容地呵斥道:“缺你们那一点工钱不成!瞧瞧你们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惨不忍睹的模样!真要把客人给吓跑了,损失可远不止你们那点儿工钱!赶紧走开,别在这里瞎捣乱!”

他这一通毫不留情的责骂,却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笑声此起彼伏,仿佛一阵欢乐的浪潮席卷而过。

第一天前来应聘的人数并不多,只有区区二十几个人。而且这些人中,大多数都不符合招聘的要求,不是年龄太大就是技艺生疏。

到了第二天,情况就截然不同了。铺子里人头攒动,简直是人满为患。人群中不仅有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还有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他们有的人是冲着那丰厚不菲的工钱而来,而另一些人,则是被传说中的鬼面郎君所吸引。

总之,尽管这家铺子还没有正式开张营业,但鬼面郎君的名号已经如雷贯耳,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对面那家闻名遐迩的天香楼里,也不知道是哪位题下了这样一首诗:

春风笑我多情种,痴心一片付东流。万紫千红不耐看,最是白衣胜一筹。

此诗一出,立刻引起了众多文人墨客的竞相效仿,一时之间,关于鬼面郎君的各种诗词歌赋层出不穷,成为了街头巷尾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事犹如一阵狂风,迅速席卷整个京城,街头巷尾、茶肆酒楼,人们无不在议论纷纷,热度持续攀升,一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拓跋炽远远地望见陈不易时,那原本还算平和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仿佛要喷出火一般,充满了敌意和不善。陈不易见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自思忖究竟是谁招惹到了这位令人畏惧的“活阎王”。

王迁悄悄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告诉陈不易道:“公子,您还不知道吧,有人在对面的墙上题了一首诗,还是专门写给您的。王爷为此正生着闷气呢!”

陈不易惊愕不已,发出一声“啊?”随后急切地追问道:“什么诗?”

王迁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说道:“公子您整日忙碌可能不太清楚,如今这整首诗已经传遍了整个上京城。说你身着白衣如雪花般洁白无瑕,风姿更是胜过常人!”

陈不易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巧的是,今日正好换上了一身白衣。想到这里,他不禁浑身一颤,连忙转身匆匆回到房间,手忙脚乱地换下了这身惹人注目的白色衣衫,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天青色的长衫。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陈不易快步走向大堂。刚走到门口,他就发现门外竟然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怀着满心的好奇,陈不易踮起脚尖朝着众人所望的方向瞅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只见那粗壮的柱子上,不知被何人用朱红色的颜料龙飞凤舞地题写了一首打油诗,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此楼有郎君,鬼脸而玉面。

鬼脸不近人,玉面胜春风。

陈不易不经意间瞥见这首诗时,心中不禁一紧。他目光迅速扫视四周,很快便发现拓跋炽正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眼神幽幽地凝视着自己。

陈不易瞬间感到一阵心虚,下意识地低下头来,但转瞬间又觉得此事与己无关,于是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回去。

这时,只听一声怒喝传来:“谁干的!有没有点公德心!我家请人擦拭这些乱涂乱画的东西不花钱吗?你们喜欢卖弄文采就到对面的天香楼去!别弄脏了我们的店面!”

原来是王迁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大声责骂着。

虽说找人把字迹刷洗干净并非难事,但那位令人畏惧的活阎王知道了,心里肯定会不痛快,瞧他那副模样,不找个人撒撒气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提议道:“鬼脸郎君!既然大家都这么感兴趣,不如干脆在这里立一个告示牌,专门供那些文人学者们题诗作词!这样既满足了他们的雅兴,咱们也好凑个热闹!”

陈不易闻言,再次偷偷瞄了拓跋炽一眼,见对方脸黑的更沉,于是果断应道:“好主意!那就这么办吧!”

说干就干,陈不易立刻吩咐手下的匠人着手制作一块巨大的告示牌,并立在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拓跋炽瞪大双眼,气得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锅底一般漆黑。他猛地一挥衣袖,愤怒地转身离去,脚步沉重得仿佛要把地面踏穿。

王迁见状,小心翼翼地凑到陈不易身旁,压低声音说道:“王爷看起来真的生气啦!”

陈不易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谁有空去理会他啊!”说罢,便自顾自地上楼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陈不易来到楼上,身子斜倚在窗边,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尽头。

令人惊讶的是,那位平日里雷打不动都会返回小院的某位大佬,此次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现身。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告示牌上,人们惊奇地发现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各种各样的诗词。这些诗词有的委婉含蓄,宛如娇羞少女欲语还休;有的则直白大胆,热情似火毫无保留;还有的是照抄前人之作,有的则是自行创作而成。

更有趣的是,那些字迹也是五花八门,有的娟秀清丽如行云流水,有的洒脱不羁宛若龙飞凤舞,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歪七扭八、丑陋得让人不忍直视的笔迹。

一时间,似乎向鬼脸郎君表达情意这件事成了整个上京最为风靡盛行之事。

拓跋炽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高谈阔论、大肆吹嘘赞美之词,脸上的表情却是一阵比一阵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

正在这时,王迁打开门走了出来,一眼就望见了这般热闹非凡的场景,顿时吓得面色惨白,连忙慌慌张张地去找陈不易。

“公子!公子啊!大事不妙啦!”只见那王迁一路狂奔而来,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那声音之大,仿佛要将整个院子都震得抖三抖。

陈不易闻声,心中一惊,连忙快步上前打开房门,满脸焦急地问道:“发生何事了?如此惊慌失措!”

王迁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说道:“公……公子呀!王爷此刻就在门外头呢,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了!一看就是在那儿憋着一股子怒气!您快出去劝劝吧!”

陈不易一听原来是拓跋炽在外头生闷气,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铺子没事儿就行。于是他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走回屋内,随手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书本,悠然自得地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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